(前面一章,山东德州,应该是从城东走,手误。幸好发现及时,特此更正。我这个人老毛病了,脑子明明想的是东,说出来的是西,明明想说的是麦子,可说出来偏是谷子......这毛病从小都有,我父亲也有,时不时都要犯一下。不知道是咋回事?让人无语.....)
八月初,时近中秋,野外秋高气爽。(此时古人用阴历,不用公历)
曹安与舅舅李固在汴京城东郊与白氏兄妹等人作别后,便绕道北上直奔大名府。此间,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专拣无人的山野行走。晃晃几日,已经到了大名府城外。
看着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楼雄壮的大名府,曹安不由得兴然而叹,千年后寂寂无名的大名县,在宋朝一代却是繁华无比,人杰地灵啊!究其原因,不过是‘人为’和‘地利’。
自幽云十六州落入辽国之手,失去了长城的阻碍,中原之地犹如张开怀抱的妇女,倍受辽国蹂躏。宋初几次征伐幽云十六州,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丢盔卸甲,一泄千里,惨不忍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兴兵不成,只有固守。大名府身处华北平原的腹地,距离东京只有五百里,“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乃是东京汴梁的北方大门。因此,大宋朝不惜耗费重金打造大名府,此乃‘人为’。
其二,在眼下的宋代,黄河有‘东流’‘北流’之分。‘东流’经过汴京、无棣入东海。‘北流’自商胡埽渡口(也就是黄河大‘几’字右下角的拐弯处)向北直奔大名府,经聊城与卫河相合,然后入渤海。大名府除了黄河水利,还有漳河、卫河等河流经过,南来北往,水陆交通十分便利,再加上大名府周围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气候适宜,资源丰富,如此就造就了风骚一时,不可复制的北京大名府。
顺着人流,曹安与舅舅李固向着大名府的南门走去。远远望去,大名府内街道宽阔,楼台林立,各种生意十分兴隆,其繁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东京汴梁。带着斗笠的曹安正在四处张望,却被李固一把按下了头。
“喔唷,这不是卢府的李管家吗?”一个看守城门身着铠胄的军官笑着走了过来,其身后站着两排纹丝不动拿着长矛的士卒。
李固上前拱手笑道:“原来是何都头,几日不见,更加精神了!”
这个叫做何都头的军官笑道:“什么精神不精神,还不就是那样?李管家,你这风尘仆仆的,干什么去了?”
李固使劲的拍了一下曹安的头笑道:“回家省亲,哦,这是家姐的儿子,此次带他出来见识见识!整天呆在山里,把人都养傻了。胆小不说,连话都不利索,怕生的很!没出息的东西,见到都头怎么不打招呼?”说着又打了曹安的头一下。
曹安头上的斗笠只差没被李固打的盖在了曹安的脸山,那都头扫了一眼,笑道:“傻人有傻福,他有你这个舅舅照顾,还怕将来缺吃少穿吗?”
李固看了看自个儿的衣衫,笑道:“何都头,你看我这风尘仆仆的,就不打搅你了。”
何都头笑道:“李管家慢走,”
“告辞!”李固牵着曹安的手匆匆进了城内。
曹安抬起手扶了扶斗笠,苦笑道:“舅舅,没傻都被你打傻了!你不说这大名府是你的地盘吗?怎么还要这么小心啊?”
李固正要说话,却听见城门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声喧哗。一群人正围着城门处张贴官府公文的布告栏,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能值三千金?”
“上面不是有字吗?叫赵安!”
“废话,我知道叫赵安,我是问这赵安是谁?”
“你倒是问着了,若是知道他是谁,你还能等在这里?早他娘的去领赏了。”
……
这赵安不会说的是我吧?公文已经贴到这里来了?正在琢磨的曹安被别旁边的舅舅李固一把揪着就走。“看见了吧,你要记住,多个心眼多条命,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刚才在城外让你戴斗笠,你还不乐意!”
走了几步后,李固笑道:“不过,你也算机灵,知道用假名。”这一路上,李固是不停的逼问曹安惹祸的经过,曹安除了没说出赵佶兄妹的身份以外,其他的全部被不厌其烦的李固给挤牙膏样的挤出来了。
曹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问道:“我们去哪儿?去卢俊义的府上?”
李固皱眉道:“东主的名讳也是你个小毛孩子直接称呼的?”
“哦,知道了。”曹安笑道:“应该叫卢大官人,卢员外,卢大爷!”
李固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跟我走!“
一路上李固总是以东主来称呼他在大名府的主人。曹安也不知道内中情况,直到逃离东京来大名府的路上,曹安想起李固说的什么‘在大名府有人脉,还能把他给弄进军营’的话,才刨根问底起来。这一刨不要紧,竟然刨出个河北大名府卢俊义来。
曹安跟在李固的身后,压着斗笠埋着头走,心里却在思量着一件让他颇为难堪的事情,那就是舅舅李固是不是真的跟卢俊义的夫人贾氏有一腿。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常感叹,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恨不得杀尽天下所有的奸夫**。可如今,身在其中,事关亲人,曹安就有点别的想法了。
莫不是施耐庵那家伙杜撰的吧?话说施耐庵对潘家的人恨之入骨啊,前有潘金莲后有潘巧云,好像潘家尽出一些红杏出墙的人物。搞不好,施耐庵的老婆就是姓潘。嗯,虽说一般有名的小说家,都是史学家,但是小说就是小说,演义的水分太大。尽管后人从施耐庵的小说中判定了早就消失的八百里水泊的真实地理,也从史书中确定了宋江、卢俊义的起义确有其人,但是涉及到这个家庭纠纷的事情,应该是他YY的吧?我就不信他能跟我一样穿越到大宋,然后比我更变态的趴在窗户纸上挨家挨户的偷窥!
“到了!”
正在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的曹安一头撞上了身前突然停止的舅舅身上。到了?曹安抬头一看,不高的围墙门上破锁一把,里面平屋三两间,“这就是卢府?”
“什么卢府?这是我用私房钱安置的一处房子。这个地方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连你舅母都不知道!”李固打开门锁推开门道:“进来吧!”
连舅母都不知道?舅舅真是人才啊,也不知道他买这房子作何勾当!曹安进了门,打量了一下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不是去卢府吗?”
进了里屋,李固放下包袱,来回踱了两步道:“卢府人多眼杂,那三千金可不是个小数目,保不准就有人认出你来。我琢磨着,今天就应该把你送进军营才好!”
“这么快?”曹安还想见识一下卢俊义是何等模样呢?
李固转身把包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衣服、钱袋、扇子、笛子、水袋……倒了一大桌。李固整理了下,拿出十两递给曹安道:“拿着,到了军营里省点儿花。”见曹安眼巴巴的看着钱袋,李固笑道:“看什么?不是舅舅小气,当兵的都穷,你带得多了,怕是要惹祸的。这十两我都嫌给多了。”
舅舅的心可都放在我身上了。曹安收好银子忍不住问道:“卢俊义老婆是贾氏吗?”
“你说什么?”李固闻言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曹安重复道:“我说卢俊义的妻子是不是叫贾氏!”
李固眉毛都竖起来了:“你都在想什么啊?没心没肺的。”顿了顿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卢员外的老婆姓贾?”
完了,真姓贾!曹安无语了。
李固也不知道曹安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匆匆忙忙的换起了衣服,边换边道:“等下我带你去城北驻兵大营,那里的云骑军第十指挥指挥使邓飞与我相识,你到了哪里就没事了。”
你一个员外家的管家,怎么会认识统兵的将领呢?曹安问道:“能行么?”
李固笑道:“你放心,我对他有恩,一年前他的弟弟邓方借了卢家二千两白银去做大买卖,没想到钱没赚到,还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我帮他周旋,他弟弟早就下了大牢了。他时常说,有机会一定报答我。这次不就赶上了?”
听了李固的话,曹安禁不住想到,钱财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卢家也做高利贷的买卖啊。
换好衣服收拾一新,李固拿起斗笠往曹安的头上一戴,笑道:“走吧!”
“等等!”曹安把桌子上的扇子、笛子装进怀里笑道:“这个不能忘!”
两人出了院子锁好门,便朝着城北而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大名府北门已是遥遥在望。北门的守卫明显比南门多,吊桥,拒马,护城河等等,军事防御的设施十分齐全。出城的时候,北门的看门军官竟然也认识李固,这让曹安十分的诧异,一个管家而已,有这么神么?
两人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门,曹安忍不住问道:“卢家是干什么的?”
李固笑道:“只要能赚钱的,没有不做的。房产,土地,酒楼,茶叶,绸布等等,不过这都是表面上的……”顿了顿又低声道:“真正赚钱的是贩马,贩盐,走私军械。”
曹安吃了一惊道:“卢家就不怕朝廷追查吗?”
李固冷哼一声道:“追查?让谁查?又能查出谁?”
看着舅舅不屑一顾的样子,曹安首次感受到了卢家背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