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长的武器,前重后轻,后世的人怎么都不能理解。其实很简单,陌刀阵只为对付骑兵,为骑兵生,为骑兵死。架着盾牌上,斜指着上方,后面的端头拄着地,等着骑兵自己往上撞,拦阻了骑兵,就往后收回一些长度,平削马腿。
有了陌刀阵,步兵首次以步战称雄草原,所向披靡。突厥望风而逃。但是任何兵种都不是万能的,重装陌刀阵也一样,他是草原坦克,骑兵杀手。注重的是整体的力量,方阵的威力,适合平坦地区作战,不适合攻城,不适合山地。
进献给刘洪的《陌刀图录》,不仅有陌刀阵的运用,还有陌刀的铸造方法。刘洪也一度心热,可惜已经年过半百,再加上进入后周时期,中原逐渐安定,而陌刀阵不仅耗资巨大,还不太适合攻城略地的中原作战,就此作罢。
随着世道的渐渐安定,风流云散,当年跟着刘洪一起扎根七里沟的老兵老卒,不是死去,就是因为思念故土,回老家去了。岁月悠悠过,刘洪死后,这《陌刀图录》就在刘家一代代秘密的传了下来,时至今日。
至于那巨型叉乃是刘洪当年所用之物,本来应该扬名天下,却因为时运不济,被历史的车轮压进了七里沟,一搁就是百年。刘家到了刘老根这一代,独苗一根,还家贫如洗,年到三十,尚未娶妻。老夫人刘秦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家徒四壁,徒之奈何?
想起先祖一代代传下的秘密,便让刘老根挖开后山的密窖,本以为有些钱财,哪知只有巨型叉一根,横刀一把,外加《陌刀图录》。看着这些,刘老根有些失望,直接把巨型叉当做废铁卖了。两百多斤的废铁,也换回了两吊钱,讲究着过了半年的好日子。
前几日家里又断炊了,刘老根咬咬牙,又要卖刀。这刀他拿来劈柴是相当的利索,他当然知道是好刀了,很有些舍不得。不过琢磨着应该能卖个上百两的银子,便又想开了。可等他要去卖的时候,老母亲却拦住了。为何如此?这期间又有些缘由。
老夫人刘秦氏虽不是书香门第,也知书达理,这《陌刀图录》,她是看的懂的,在有心人的眼里,它是重价难寻的宝贝,在自家的手里只能是废书一本。可是一个普通的农家破落户,怎么能跟有身份的有心人搭上线呢?
就在老妇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刘老根的同村发小儿来串门了,还带了一个奇闻。说他们家卖的的那个巨型叉被‘百炼号’的掌柜送给一位少将军了,还把那位少将军舞弄巨型叉的摸样,说的绘声绘色。
老夫人当时就惊住了,连声追问此话当真?刘老根的发小儿拍了拍胸,说当时就在场,亲眼目睹。刘老根的这发小儿就在‘百炼号’当伙计,要不是如此,刘老根也不会直接把‘废铁’卖到百炼号去。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就琢磨开了。人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难道这本书就要着落在这位少将军的身上?是祖宗在明示老身吗?老夫人暗自祈祷,若是老天有眼,就偿了老身心愿。
于是拦住卖刀的儿子,交待他,必须把刀卖给‘百炼号’,还要以废铁的价格卖,但是有个条件,掌柜转手的时候,必须卖给那位使叉的少将军。
在老妇人看来,少将军肯定会打听刀的来处,有了刀的来处,再加上卖刀人的贱卖举动,以及手中原有的巨型叉,肯定会好奇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如此就可以引来少将军了。
听完老夫人的一番话,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期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老夫人的设计都对,可惜差点功亏一篑,想起‘百炼号’掌柜的刻意隐瞒,曹安站起身,有些恼怒道:“老夫人,你不知道,那掌柜只是卖与我,并没有如实的交代,老根兄弟贱卖横刀之事。”
“啊?”老夫人本有些沾沾自喜,闻言不由得十分惊讶:“那你是如何……”
曹安苦笑道:“是我顺嘴使诈,那掌柜的说露了嘴。”
老夫人扶了扶胸口,咳嗽了一声,笑道:“祖宗保佑,老天保佑。这也是少将军夺不去的缘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曹安摇了摇头道:“老夫人,你既然有意引我来,为何不让老根兄弟直接去军营找我呢?何必这么麻烦?”
老妇人刘秦氏笑道:“军营又岂是那么好进的?到了军营,只怕人没见到,刀就先没了,说不定还会引来祸事啊!另外,老身也想当面看看能拿得动我家先祖兵器的少将军。”
老夫人的一系列担心是对的,曹安笑道:“原来如此!”想来,我的面相也早被她打听清楚了,否则她不会在我一进来,就以我为首了。
老夫人抬了抬手,刘老根便离身去枕头下取来了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曹安接在手里,打开一看,赫然是《陌刀图录》,随手翻了几页,里面图文并茂,书写的十分详尽。眼下北辽西夏,皆是骑兵。有此书在手,便是他们的噩梦。
老夫人刘秦氏笑道:“本想让我儿跟随少将军,可是我刘家如今只剩下一根独苗,老身实不敢断了祖宗的香火。唉……”
此次过来就是想来淘宝的,所以身上带了些钱财,但是不多。曹安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掏出来,有个七八十两,放在桌上笑道:“这本书的价值,不是以金钱能估量的,今日来的匆忙,这些钱财,就给老根兄弟娶媳妇用吧。老夫人你别嫌少!”
“二十两就够了!”老妇人呵呵笑道:“等老身有了孙子,一定叫老根去服饰将军。老根啊,还不谢谢将军。”
刘老根温和的笑了笑:“谢谢少将军!”
这七八十两,确实有点寒碜,曹安转了转身,看着鲁达和赵刚道:“你们傻坐着干什么?有多少拿多少出来,回去还你们。”
鲁达摸遍全身就搜出了十两,不好意思的笑道:“洒家有钱就花,没家当。”
赵刚多一些,有十三两,其中的十两还是那日在辕门收的李固的。
“哎,算了算了!”曹安摆了摆手,把银子丢还给他们。R,没钱的日子挺他妈的难受,得自己想个法挣钱哪。这个老夫人见识不错,心地善良,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住在南山里的母亲一样,曹安心里一动,转过头笑道:“老夫人你要不嫌弃,我就认你做干娘,以后啊,我常来看看你。”
有这样的干儿子,那些收租的小官小吏,便不会随便对我们打骂了。这个少将军真的是个有心人啊,体察入微,深知人情冷暖。金银总有用完的时候,只有这人情才是长流水啊。再多的金银,也买不来这个干儿子啊!刘秦氏被曹安深深的感动了,含着热泪道:“老身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曹安笑道:“我大名叫曹安,小名叫虎子,干娘,您以后叫我虎子就行了。”说完转身对刘老根道:“大哥,你有了亲事,记得来军营通知我一声,我来吃你的喜酒。”
“好咧!”刘老根很高兴,他现在对他的母亲佩服的五体投地,娘一直念叨有心人,原来是在找干儿子啊。有了这样一个兄弟,我刘老根还怕找不到老婆吗?
剩下的时间,曹安与老妇人母子聊起了家常,庄稼收成的好坏啊,邻里关系如何啊,等等,把这些记在心里后,曹安便提出了告辞。老夫人很高兴,热切的希望曹安能在家吃了饭再走,曹安推辞了,说是下次带了好吃的一起吃。
如此这般之后,曹安才领着鲁达、赵刚骑马出了七里沟。
路上,三人放马缓行,赵刚、鲁达一直不停的拿眼睛看着曹安,看着他们奇怪的神色,曹安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意思啊?刚才钱都还给你们了。”
鲁达、赵刚沉默。过了半响,鲁达道:“洒家自认为是个好人,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好人。”赵刚连连点头,笑道:“就是这意思!”
曹安笑道:“人之在世,犹若行于荆棘,人性之变幻莫测,岂能一概而论。天地万物,都有阴阳之分,人性也是如此,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时时变幻,混沌不定,切莫因为眼前所见,便对人妄加品论,你们都这么大了,不用我教你们吧?”
“什么阴阳变幻的,俺不懂,俺只知道以后跟着两位少将军,俺不会吃亏!”
“虎子,你可以去考状元了。”
……
考状元?曹安洒然一笑:“我正有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