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倾月的离去，自然是给了我不少方便。于是乎，这一场菊宴在愉快的气氛中落幕。除了三皇子对我仍是一副冷淡态度之外，太子，芷昕，以及四皇子和苏如，都与我相谈甚欢。甚至最后我们还定了下一次聚会的日子。
芷昕一整晚似乎都非常开心，一直笑容不断。直到后来夜深，我们要离开，他才依依不舍的送我们出门。
自然，我仍然是由四王爷送回天香楼。马车上，四王爷搂着我，意味深长道：“湛清音，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我抿唇笑，靠在他肩上，温声软语：“是吗？那王爷你喜欢聪明的女人么？”我承认，我这是在勾引他。
“女人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聪明才好。”四王爷微笑，眼神却冷。“不过，有时候却也还是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好。”
这话，分明就是警告了。我浅笑，低下头去：“那么王爷认为，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又该做呢？”他警告我，警告我不该做什么事情呢？是不该勾引太子他们，还是警告我不要和唐倾月作对呢？唐倾月，似乎在他心中地位也不低啊，“呵呵，清音你如此聪明，自然是该知道的。”四王爷笑出声来，将我搂进怀里，目光中精光闪烁：“清音，你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希望日后你也能一直如此。为了奖赏你，今夜我在天香楼歇下罢。”
分寸把握得好？是指我让他在风头上压过太子么？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揣度一番，我脸上却是随性笑道：“王爷既然是想要奖赏我，不若陪我去做件事情罢。比起在天香楼歇下，倒是更让我期待呢。”
四王爷一愣，随即眉头微微蹙起。我以为他不会同意，不过却没想到他最后犹豫一番，竟然还是点头应下了：“好，那便你罢。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日后，切勿在人前直呼大哥名讳。”
原来是为这个，我心中了然，随即好奇，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和太子，似乎都很维护这个大哥的利益。这就让我有些不懂了，皇室中的成员，除了一个派系的，其他都应该是竞争对手，互相打压才是么？就比如，他和太子殿下之间关系一般。
可是，芷昕并不像是哪一派系的支持者，但是又凭什么能让他们都如此维护他呢？真是让人好奇呀！
“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分寸。大皇子对我，不过是厚爱些，我如何能不知廉耻？他是皇子，我是妓子，如何又有那资格？”这番自我贬低的话，若有若无带了几分自嘲的味道。我是故意的。在我心里，我的身份对我而言并没有半分的负担。
不过在我说话之间，我忽然想起一个一直被我忽略的事情来。芷昕他并没有封王。所有皇子一旦成年，除了太子之外都搬出了皇宫，而皇帝几乎给每一个搬出宫的皇子都修葺了王府，封了王。可为何单单大皇子落下了？就连七王爷，不过刚成年也都是王爷了。若是有机会，还真要好好弄清楚这事情呢。说不定，能获得什么对我有利的情报。
“那我们下车吧。”心中虽然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不过我面上仍是自然无比，丝毫不会让人看出我在想什么。我笑盈盈的伸手拉住四王爷，开口说出要求。
四王爷虽然有些诧异，可是仍然顺从的被我拉了下去。下车后，我也不理会他仆从的诧异眼神，只是拉着他一味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桥边的小吃摊，这才停下脚步。拉起华丽的裙摆，我毫不在意的坐在有些油腻脏污的板凳上，笑盈盈的对着那位老大伯嚷道：“老板，来两碗酒酿圆子。”
这个位置，从天香楼我窗户里可以看到。我很多夜里，都看见这个老大伯晚饭过后摆上摊，然后守上大半夜，及至凌晨才推着车离开。他的生意不怎么好，可是东西很香。有几次，顺着风我都闻见那股很香的味道。
本来是想带着清涵一起来吃的，可惜清涵身子不好。一来怕东西不干净，二来不敢让他来吹风。正好今天路过这里，于是就想来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这个？”四王爷也坐下，随手将扇子放在桌上，也不看我，只是低眉浅目，唇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不知是不是庆幸，我没出什么难题为难他？我不得而知，也不想费心去猜，轻轻“嗯”一声，点点头算是承认。
有时候，我也会感觉心很累的啊。偶尔这样放松一下，其实也不错。
老板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那白雾扑腾在面上，带着一股潮湿的温暖和一阵扑鼻的酒香，让人被寒冷夜风吹得麻木的身子陡然一暖同时，食指大动。
我也不招呼四王爷，只是拿起勺子，认真的吃我面前那一碗圆子。果然很好吃。
直到一碗吃完，我才放下勺子，去看四王爷。我以为他不会吃，因为毕竟是王爷，锦衣玉食的，也不会看上这一碗圆子，更会觉得很脏吧？可是没想到，当我抬头时，他也认真的吃着那一碗圆子。
真的是很认真。那样专注的神情，让人感觉有些奇妙，像是什么被触动了。看惯了他虚伪假装自己是人畜无害的温和，再看他这样，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他，和芷昕很像。尤其是专注的样子。不愧是兄弟啊。
他认真的吃着，我认真的看着，直到老板的一句：“公子和夫人真是恩爱，才是新婚夫妻吧？”
公子和夫人？呵呵，误会我们是夫妻了吧？真不明白，我们怎么会像是夫妻？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妓子。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夫妻。就算是夫妻，也不过是草头露水，一夜姻缘罢了。
我怕四王爷生气，于是便出声：“老板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只是朋友罢了。”话音刚落，我低头，便看见四王爷愣愣的神情。再看那碗，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走吧。”我从荷包里掏出铜板，放在桌上后就起身离开。四王爷也跟着我走，可是不多时老板追上来，手上拿着他的扇子。原来竟然忘了东西。可是他在想什么呢？那样谨慎一个人，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东西。
才吃完，也不想做马车颠簸，于是就顺着路，慢慢的往回走。四王爷跟在我后头，一直没开口。直到快进天香楼，他忽然追上来，问了一句：“刚才，你何要否认呢？”
我看他的眼睛，发现里面竟然有执著之色。我愣住，四王爷他不该这样。我认为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执著什么，不会留恋什么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