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没有动静,胡辽以为想要利用自己的人已经把自己给忘了,没想到他们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囚犯居住的山崖下,编号为“甲三”的那间洞窟。
进了甲三,胡辽才知道并不是每一间洞穴都是一样的。这一间洞里,进去以后只在左右各掏出一间石室。但是这石室,比起囚犯居住的囚室大了很多。
洞壁上大白天也插着火把,大热的天,石室中间还烧着一个熊熊的火炉;洞壁处有几处木架,上面挂着铁链;另一面墙壁上挂着皮鞭、铁钳、锤子等等。
看到这个布置,再看到木架、洞壁、地上斑斑块块褪色的血迹,胡辽就知道这间石室是用作刑讯的了。
除了两个彪形大汉押着胡辽,屋子里另有一个中年男子。这个男子神色木然,但是又透着中年人特有的那种坚定。你一看就知道,他几乎没有怜悯,也不会被任何他不在意的事打动。
“认识一下,我叫丁三。”那中年男子道。
胡辽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离不了那被称为“龙武师”的黑衣人。因为自己的经历,几乎可以说都是他安排的。但是现在却没有看到他。
丁三自我介绍之后,也不等胡辽回答,对那两个彪形大汉做了个手势。那两个汉子一夹,就把胡辽按到一个木架上,用铁链绕了几圈,恰到好处地捆住了胡辽的手脚、颈脖。让他在无法动弹的同时,又将身体的大部分暴露了出来。
丁三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出去吧。”
那两个汉子,其中之一在捆绑的时候,胡辽就能感觉到他的兴奋。此时听到丁三让自己两人出去,比较兴奋那个汉子,神色有些遗憾。另一个汉子则对胡辽阴阴地一笑,然后两人就听命出了石室,并关好了铁门。
这间石室的铁门不是铁栅,而是实实在在的铁门。关上之后,从外面就看不到里面了。
丁三道:“我不喜欢行凶,但是更讨厌被欺骗。不过最让我无法容忍的,还是沉默。所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看起来这丁三是一个冷静、目的明确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不残暴,但是为了目的,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任何手段。
胡辽根本就没有隐瞒什么的打算,所以也不如何怕他:“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很好,你不是笨蛋,我喜欢跟你打交道。第一个问题,你知道风耀阳是一个焠锻师吗?”
刑讯者往往都会先问一些自己已经掌握了的情况,这一方面是检验被审问者的配合程度,另一方面是麻痹被审问者的意志。当然,这种方式,都是在这种时间比较充足的情况下才使用的。
胡辽道:“知道。”
丁三的目光,一直盯着胡辽的双眼。他没有从里面看到惧怕或者是畏缩什么的情绪,如果是那种以折磨别人为乐的人,肯定会感到不满意。不过丁三并不是那种人,他喜欢被审问者神志清醒:“风耀阳是不是收你为弟子了?”
“没有。”
“哦?”
“没有。”
丁三道:“那么他有教你什么东西吗?”
“有。他教了我《烈炎诀》,还有淬锻术。”
“告诉我《烈炎诀》。”
胡辽犹豫了一下,他们不知道《烈炎诀》?随后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在自己来到天机寨之前,风耀阳就在这里很久了,他们双方绝对都有了足够的了解。如果是风耀阳可以传给自己的《烈炎诀》,丁三他们没有理由不能知道。风耀阳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忍受那么多次刑讯而不吐露,反而传授给自己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胡辽将《烈炎诀》第一部分背诵了一遍,丁三还是面无表情,没有记载,也不开口。屋子一角虽然放了一张木桌,不过上面根本就没有笔墨文具。
于是胡辽又将《烈炎诀》第二步念给丁三听了一次。丁山还是不开口,胡辽道:“只传到这里,后面的我也不知道了。”
丁三点点头道:“告诉我怎么‘锻体’。”
胡辽一愣,道:“什么锻体?”
话音刚落,丁三出手如电,拿起了火炉中的烙铁,猛地按在了胡辽的大腿上!
“哧”地一声,一股炙痛传来,钻心地疼!同时胡辽闻到了布料的焦糊味,还有皮肉烧焦的肉香。
胡辽以前哪受过这玩意,他全身肌肉都一下子绷紧了,疼痛感让他想大叫,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咬紧牙关,冷汗从额头渗落。
丁三好整以暇地将烙铁放回了火炉:“也许你没有说谎,但是你的回答让我感到不满意,所以你要受到惩罚。”
这个人,不可理喻。胡辽忍住痛,考虑着措辞。丁三又道:“你没有出言辩解,这很好。因为辩解会让我不耐烦,那么你又会受到惩罚。”
胡辽道:“风耀阳没教过我锻体,也没有说起过,他现在只教了我焠锻武器的淬锻术。”
自己会焠锻武器,丁三肯定是知道的。因为自从自己焠锻了錾子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他们肯定能发现焠锻过的錾子,并且能分辨出哪些是风耀阳焠锻过的,哪些不是。
丁三道:“我相信你。你能让我信任,那么你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胡辽道:“你们想要的风耀阳‘锻体’的技艺?那么你其实不该把我抓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说,但是要是他教了我,我是不会隐瞒的。”
“你是想说我们打草惊蛇了?至于我们该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教。”
胡辽突然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
他本以为,要是丁三想取得的是风耀阳那个什么“锻体”的秘密,就应该慢慢等待,等到风耀阳传授给自己,再从自己这里取得。
想到这里,胡辽也明白了风耀阳的做法。想来风耀阳也是象胡辽开始那么想的,想用胡辽来迷惑对手,以为对手会等待下去,所以慢慢地教授胡辽一些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对手根本就没什么耐心。抓了自己,又不在乎撕破跟风耀阳的那点默契,那么他们的下一步打算,就是对风耀阳再次用强了。
原因很简单,对手不愿意等。风耀阳以前表现的很强硬,就像一个紧紧闭住壳的河蚌。而胡辽的出现,并不是为了要把河蚌彻底打开,只需要打开一道缝就行了。只要风耀阳开始想糊弄对手,那么对手也能感觉到,并且认识到风耀阳有所畏惧了。
河蚌只要被撬开一道缝,就有很大的可能被轻易撬开。
而胡辽自己,就彻底地失去了价值。接下来的博弈,就是已经露出破绽的风耀阳跟丁三他们的事了,这样更直接更快速。
是的,阴谋很幼稚,很简单。但是胡辽还是无可奈何,因为对手不会按部就班地出牌。谁说了解了阴谋就等于能破解?你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他们会怎么处置自己?自己曾经杀过监工,现在又有了些武力。虽然可能打不过丁三,但总是个威胁。
这个答案马上就揭晓了。丁三对外面道:“刘丙,赵乙,进来把这个人处理掉。动作利索点,别折腾他。”
随着丁三的命令,铁门被打开了。
但是进来的并不是刘丙赵乙,而是风耀阳。
丁三看到风耀阳,眉头一皱道:“你想干什么?”
胡辽侧面对着铁门,在风耀阳开门时,已经看见那两个彪形大汉正软软地倒在门外。
风耀阳是来救自己的?胡辽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他能这么做,恐怕在以前他自己被拷打时就这么做了。
风耀阳在身后关上铁门,跳了两步到了石室中间道:“别担心,丁三。我只是来跟你做个交易。”
丁三哈哈笑道:“我们有什么交易可做?你愿意交出锻体的心得了?”
风耀阳道:“不可能。你先放了他。”
说着手指胡辽。丁三也不理会,只道:“那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易的?”
丁三神态轻松,胡辽却感觉到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全身战意更是疯狂奔涌,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风耀阳神态轻松,不屑地看了丁三一眼道:“如果我想走,如果我要带着他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龙七七呢?”
丁三道:“她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不知道吗?”
风耀阳道:“这小伙子很不错,我挺喜欢他。至于你们处心积虑想要的锻体术,我不能直接交给你们。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你放他走,我还是留在这里。等他能够接受锻体术了,我就为他施行锻体术,到时候你们可以观看。”
丁三沉吟不语。风耀阳又道:“我累了,真的。但是你别以为可以通过刑罚让我把锻体术交给你们。还有个条件,你们要帮我找到二两魔银,这是施行锻体术需要的材料。至于其他的材料,就比较容易了,到时候再找也来得及。”
听到“魔银”两字,丁三的镇定一下子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来,他们都没从风耀阳嘴里得到过任何一点关于锻体术的信息,今天风耀阳却主动告诉了他最重要的一种材料,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大突破。
难道,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胡辽,对风耀阳真的很重要?
丁三向胡辽看了看,这次是真正的打量。
风耀阳见状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可以用他来要挟我?我不过是不甘心我的苦心研究还没有用过就带进坟墓罢了。至于你们,一群叛徒,哪怕是出于厌恶,我也不可能把锻体术教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只可以看一次,至于学不学得会,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长时间的沉默。
虽然事关胡辽的命运,但是可笑的是,他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发言权。
实力,是的,没有实力,就没有发言权。
丁三终于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这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想帮他。我也答应你不会利用他来威胁你。”
事实是威胁也没有用。丁三很明白这点,风耀阳的仇家曾经将他一家数十口一一虐杀,也没有从他口里掏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风耀阳点头道:“你可以放心,我说到做到。就算胡辽最终不能达到锻体的要求,在大祭坛完工之前,我也会为他锻体。记住,你们只有一次观看的机会。”
丁三道:“我相信你。”
风耀阳道:“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隔几天就给我松松骨头了?”
“只要你能信守承诺,我并不喜欢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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