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行人稀少。不过吴老大还是把自己手下的几十个大小乞丐赶了出去,并且声明:“今天每人照样至少要交十个铜板!不交齐,差一个的,饿饭;差两个的,饿饭加挨打;差三个以上的,砍手剁脚;私藏钱物的,砍手剁脚!”
这些都是老规矩了。至于最严重的惩罚,砍手剁脚,这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为了提高乞丐们的生存能力。既然你好手好脚要不到钱,那么成了残疾就会显得更加可怜了吧?就能要到钱了吧?
所以吴老大现在拥有的乞丐,有三十一个还是完好的,这些人里面,以年纪小的居多,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乞丐,更能引起人们同情,就能多要点钱;还有三十四个,是缺手断脚的。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吴老大就这么残忍。他记得很清楚,这三十四个缺手断脚的乞丐中,有五个是原本就残疾的。只有剩下的二十九个,才是由他亲手用斧子砍掉的手脚。
按照吴老大的收入水平,完全可以在西关城内拥有一席之地了。不过他还是住在贫民窟,对于有钱又有力的吴老大,住在哪里都可以活的很好。
这所棚屋虽然外面看起来跟贫民窟的其他棚屋没什么区别,但是里面就大相径庭了。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是从西关城里买来的,透着一股子富贵气。屋子里的炉火烧得通红,一点都不冷。
下雪天也没什么好消遣,吴老大跟着他的三个兄弟,正在屋子里烤火喝酒。
“六六顺啊!”
“五魁首啊!”
“你输了,喝、喝!”
“哈哈……”
虽然只有四个人,那喧闹似乎也能把屋顶随时给掀起来。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从厨房里又端来了大盘牛肉。刚刚把牛肉在桌上放下。小姑娘发出了一声惊叫,就倒在了吴老大的怀中。
吴老大喝的满脸通红,一只手将小姑娘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就伸进了姑娘的棉袄下面。小姑娘挣扎着,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得罪了他,嘴里哀求道:“吴叔叔你放过我吧……”
吴老大哈哈大笑:“啧啧,这小嫩肉,跟醉花楼的骚娘们比起来,又是一番滋味啊。”
小姑娘平平的胸部,棉袄被吴老大的手从里面顶了起来,还动个不停。随着吴老大狠狠一掐,小姑娘“啊”的一声惨叫,眼泪就淌了出来。
“老大你好威猛!”
“老大你干脆把这小婊子就地正法。哈哈!”
三个大汉在一旁大喊大叫,推波助澜。
“蹦蹦”两声,小姑娘的棉袄被吴老大一用力就把纽扣崩飞了。小姑娘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哀求道:“吴叔叔你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放过我吧……我还小啊……我爸爸帮你要钱,我每天给你们做饭……求求你们……”
“十二岁了,不小了。娘的,今天进不了城,不然就再多养你几天。”
“砰”地一声,棚屋的门一下子被踢开了,雪花卷了进来。屋子里本来温暖,这一下房门大开,冷空气涌入,衣着单薄的吴老大跟他的兄弟都打了个寒战。然后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一个小弟叫嚣着:“他妈的谁让你们这么早回来?还敢到大哥的屋里来!”
等看清门口的人之后,众人又是一愣。
只见踢开门的,是一个高大青年。他的头发随便在头上挽了个髻子,皮肤颜色较深,脸洗的很干净。说不上浓眉大眼,但让人觉得英气逼人。一身粗布衣服,脚上穿了双式样稀奇的皮靴。披着件半新的大氅,大氅上沾满了雪花,身后大雪飞舞。
“你/他/妈是谁?”
“胡辽。”
胡辽跨进棚屋,一边向吴老大扫了一眼,原来就是那个自己刚到西关时,想把自己收去做乞丐的家伙。
不过吴老大显然没那么好记性,也可能是因为胡辽现在穿的人模人样了,所以他没认出来:“滚出去!”
三个小弟同样不长记性,听到吴老大的话,便站了起来,还耀武扬威地捏着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这一声“滚出去”,吴老大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主要是看到对方穿戴,不像是贫民窟里那些穷人,还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让吴老大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动手吧。”钱佑宜在胡辽身后说道。
胡辽看到了小姑娘,也看到了小姑娘被撕开的棉袄。此时不需要煽动,怒火跟战意就奔涌起来。
杀了这些人渣,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吴老大跟他的手下,也算是打了几十场架的老手了。见此情形便知道今天无法善了,所谓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自然懂得。三个小弟久经战阵,配合默契,连眼神都不需要交换一个,就以夹击之势对着胡辽攻了上来。其中之一还顺手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不需要多余的动作,胡辽不闪不避,一拳击出,当先一人胸部中拳。这一拳具有强大的停止作用,那人“砰”地就倒了下去,将火炉砸翻,顿时熊熊燃烧的火炭滚落了一地。
另一人如愿抓住了胡辽的左肩,心中一喜。按照惯例,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夹住对手,第三人再扑上来捅刀子。这一招,对付一个落单的敌人,非常有效。却不料胡辽的肩膀好像活过来一般,一缩之后,又是一提。这一提正撞在这人的下颚之上,他就像被猛击了一拳似的,原地飞了起来。又是“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之上,让整个棚屋都摇了两摇。
这,正是胡辽初试“化龙技”,仅以肩膀的关节运动,就做出了强力的一击!
第三人手持匕首刚好扑到胡辽身前,胡辽跨前半步,左手一伸就捉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喀哧”一声,那人的腕骨就被胡辽捏碎,随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匕首“叮当”落到了地上。胡辽根本不再出拳,左手拿着这人手腕一挥,这人就被扔了出去,在门框上撞出一声巨响,就落到了门口的雪地上。
吴老大放开了小姑娘,这一次他的表现明显比上一次遇到胡辽有了进步。只见他站起来作揖道:“好汉,不知我吴老大哪里得罪了你?说出来,也许只是个误会。”
钱佑宜对小姑娘道:“你出去,别看。”
那小姑娘便如受惊的小老鼠一般溜了出去,她也不知该去哪里,就躲在了厨房里再也不敢出来。
吴老大见到钱佑宜,又道:“这不是钱掌柜吗?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话没说完,一只硕大的拳头就迎面而来,“砰”的一声正打在吴老大的嘴上。剩下半句话连同五颗牙齿,就被吴老大咽回了肚子。
“犯你/妈/逼!胡兄弟,给我把他的手脚折断了!”钱佑宜居然骂了脏话。
吴老大踉跄着站了起来,嘴里一边冒着血沫一边道:“有话好说……啊!”
“喀哧”一声,原来胡辽已经一脚踢在了吴老大的胫骨上。这一踢不啻于用铁锤狠狠地一砸,吴老大的右腿立马就断了。
吴老大跌坐在地上,头上冷汗直冒,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嚷着:“姓钱的,我是马大人罩着的,动了我,你脱不了干系!”
吴老大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到现在自然能看出钱佑宜才是主事者。
钱佑宜俯身拾起了吴老大小弟掉在地上的匕首,比划比划觉得不合适,又把匕首换了个方向反握。见胡辽正看着自己,便道:“别听他放屁,把他四肢都弄断,免得伤着我。”
“喀哧喀哧”,令人牙碜的骨头折裂声连连传出,即使是吴老大的惨叫都掩盖不住。
钱佑宜满意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吴老大,握着匕首上前,就往他身上捅去。
“扑哧扑哧”声中,吴老大一边翻滚挣扎,一边还在口齿不清地叫着:“姓钱的你敢……”
胡辽赶紧闪到一边。钱佑宜杀人一点也不熟练,一连捅了十几刀,都还没把吴老大捅死。反而弄得自己浑身是血,气喘吁吁。
吴老大的声音渐渐微弱,他从恐吓已经变成了哀求:“……饶命……”
直到钱佑宜碰巧一刀桶进了吴老大的心脏,吴老大才终于被杀死。
胡辽摇头叹气道:“别杀了,已经死了。”
钱佑宜退了两步,看着吴老大双眼圆睁的尸体,喘着粗气哈哈笑道:“怎么样?我也敢杀人吧?”
然后把血糊糊的匕首扔掉,看着自己浑身的鲜血,又皱着眉头道:“杀人这事,挺脏的。我还是不够熟练啊。”
胡辽道:“剩下的几个怎么办?”
“留着他们去报官,我们不是要给你看看,我怎么化解这场官司的吗?”
那三人胡辽下手都有分寸,虽然一击就把他们打的失去了战斗力,但绝不致死。
“好热。”钱佑宜皱了皱眉头,虽然刚才杀人运动量很大,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热。
“快走吧,这屋子马上就燃起来了。”胡辽道。看来钱佑宜还是不够冷静,以至于心神都还沉在刚才的“虐杀”之中,居然没注意到开始掉落的火炭,已经将屋子里的家什引燃了。
“去叫那个小姑娘快逃,等会这整个屋子就要被烧了。”
两人出了棚屋,这棚屋跟边上的厨房还有其他几间陋室构成了一个小院。小姑娘也跑了出去,惊惶地看着燃烧的棚屋,不知所措。
那三个小弟也强忍伤痛仓皇而逃。钱佑宜在大雪中,扯开嗓子吼道:“乡亲们快来救火啊!灭了火,能拿的东西都拿回去吧!吴老大被我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