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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游侠儿

从西关北门出发,官道在云岭余脉峡谷盆地间延伸,最终折向西南。

这一段路,沿途未曾经过战乱,路况稍好。但西北本来就人烟稀少,除了近路沿河,远处便是大片的荒滩草原,偶尔有一片杨树林子。

胡辽跟晷迹骑了马,沿着官道向西南而行。

一路上隔三差五就能看见拖儿带女的流民。流民们没有牲口,大包小包的行李全是自己背扛,行动缓慢。

钱佑宜带着张武师、老关、周大夫等人失去了踪影。济世堂,只留下了一处空荡荡的房子。至于钱佑宜的其他手下,想必他也早就进行了安排。之后胡辽跟晷迹又去存放灵草,制作喜乐丹的地方查探了一番,那里也没有了半个人影。

龙七七的话,让胡辽不得不信。关乎生死,就算她在说谎,这也是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谎言。如果龙七七说的是真的,那么风耀阳也可以解除胡辽的隐患。但是,龙七七至少给了胡辽一个承诺,而风耀阳,从来都没跟胡辽讲过自己的打算。

不管最后这件事需要谁来解决,胡辽都不应该再跟龙七七为敌。所以胡辽跟晷迹向郡主方通报了喜乐丹的情报后,郡主邀请胡辽加入集英会,胡辽就答应了。

胡辽跟晷迹此行的目的地是镇海。

西关城里,江湖势力有“三帮两会一楼”。三帮分别是盐帮、六合帮、丰乐帮;两会是集英会、龙门会;一楼是蓝楼。

这些势力虽说表面上都是是江湖帮派,但互相之间又有无数的牵扯。每个势力背后,都有着其他更大势力的影子。比如集英会,暗地里的首领便是那位郡主厉琪;蓝楼,则是属于大巫司马詹的势力。这两派就等于有着一种半官方的背景。

比较起来,龙门会就更具一些民间色彩。但是,这并不代表郡主厉琪就愿意马上跟龙门会翻脸。这个势力也不容小觑,龙门会跟西关的大商户,尤其是大祥号,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虽说是在盛王势力的地盘,官方也需要这些商户、钱庄的支持,至少不希望是敌对。

因此当厉琪得知制造喜乐丹的人,已经不翼而飞时,也松了口气。现在盛王的军队正在向东部推进,并不适宜得罪太多中立的势力。

胡辽加入集英会后,就需要为集英会效力。简单地说,需要为郡主效力。

镇海,是伏波将军李希明的老巢。现在伏波将军已经投靠了盛王,但是厉琪还是需要得到自己的第一手情报。胡辽知道镇海出产仙贝壳,就领了这个任务,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些仙贝壳来炼制升龙丹。

厉琪的任务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去查明镇海现在的各种情况。说复杂也够复杂,这到底需要哪些方面的情报,也没个准。不过胡辽也不担心,说起来他主要的目的还是仙贝壳,至于郡主的要求,到时候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照实回报好了。

至于晷迹,他并没有答应加入郡主的势力。但是得知胡辽要去镇海时,他也跟了上来。

“晷迹,为什么要跟我去镇海?”

晷迹一夹马腹,催马跟上胡辽道:“反正我随便去哪都可以,我想先跟着你游侠江湖。”

“……我可不是去游侠江湖的。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行侠仗义?”

“我信奉的是义神啊。巫师修行,除了锻炼巫力巫术,对自己信奉的神的虔诚,也是增进修为的方式——师父说的。所以他让我出来游历江湖,身体力行。”

出发两天,两人过了清风峡。这峡口也有一座城关,叫做清风隘,不过规模很小,完全无法跟西关相比。这里,就是原来盛王跟伏波将军势力的分界线了。胡辽出发前收集的情报中说,清风峡,离着西关有三百四十里。过了清风峡,就进入了原伏波将军的势力范围了。

清风峡以西,也是这次西关移民的目的地。过了清风峡,就能看到大道两边,隔上好远,就有一些窝棚。不时也能看到有流民在开始春耕了,要是那里原本是荒地,流民们进行的就是垦荒。

第四天下午,两人骑行了七百余里,终于抵达了镇海。因为胡辽并不算官差,就连晷迹的马都是胡辽帮他买的,所以路上无法在驿馆换马——胡辽在沿途也没见到有驿馆。两人为了节省马力,路上走的并不快,所以七百余里花了四天时间。

镇海有人口数万,也不算小城了。这里也是镇海州首府,由于是大周立国之后,才由伏波将军的先祖开拓的疆土,所以比起大周其他十三州来,镇海洲是最小、最新的一个州,整个镇海洲,稍微像样的城市就只有镇海这一座。

虽然没有看见大海,但是迎面吹来的风,已经带着些海的味道了。看来镇海虽然不靠海,但也应该离西海不远。

胡辽跟晷迹进了城,先找了住处。把马匹寄在了店里,看看天色尚早,胡辽就决定先去城里逛上一圈。一面寻访一下仙贝壳的消息,另一面,也顺带着帮郡主厉琪打探一些情报。

他跟晷迹,身体素质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虽然连日跋涉,精力还是很充沛。

镇海身为州府,四周城墙高大结实,整个城市,都被圈在城中。越西河从城边流过,正好在城边拐了个完,在城东和城南两面,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跟西关比起来,镇海的市面要冷清一些。

胡辽首先进了一间药店,向掌柜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仙贝壳卖?”

仙贝壳,虽说不是常用药,但是原来济世堂的周大夫听到这个药,也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样子。所以胡辽认为一般经营药材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东西。

果然那掌柜道:“有。你要多少?”

“这个,是怎么卖的?”

掌柜想了想,道:“一万二一两。”

“一万二?一万二什么?”胡辽有些不解,要是一万二千个铜板,那老板就应该换算成一千两银子。要是说是一万二千两银子,这么昂贵的价格,让胡辽有些不敢相信。

“一万二千两银子。”掌柜道。

胡辽投靠郡主厉琪后,在集英会挂了个探马的职衔,每月有十五两银子。若有差事,再根据差事耗费领取相应费用。当然,这个职衔只是帮会里的,并不是官方职务。除此之外,就是跟着钱佑宜混的那段日子,攒下了四千多两银子的家当。这个钱,照药店老板的要价,连半两仙贝壳都买不起。

“你拿来我看看你的货。”胡辽心里有数,并没有被掌柜的话吓倒。进门之前,他就留意到这个店店面破旧,位置偏僻。按照掌柜的说的价格,那么昂贵的药材,也不可能是这种店能有的。当然,任何事都有例外,说不定这个店就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例外呢?

掌柜道:“仙贝壳价值高昂,不能随便看货。你若是真要,给我一千两定金,明日来此看货。”

掌柜这话就证明了这个店不是深藏不露的那个例外了。看起来他是真的没有,而且这仙贝壳也不可能卖到一万二千两。他不过是想去别的店倒来卖给胡辽,赚点差价罢了。

胡辽一笑,拿出十两碎银,往柜台上一放道:“还望掌柜指点,这哪家有仙贝壳卖。这点银子不多,但……”

言外之意,胡辽并没有说出来。这掌柜既然敢揽下生意,证明他至少知道哪家药店有仙贝壳,才可以去倒货。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现在动动嘴就能赚到。哪家药铺有仙贝壳的消息,就算他不说,胡辽自己去打听,也总是能打听出来的。

掌柜的被胡辽看穿,一点也不尴尬。他呵呵笑着把银子收起来道:“你自己去买,这个价格也差不了多少。你如果能让他们给你少下来,我一样也可以给你少下来的。不过嘛,既然你愿意自己去买,我也就乐得偷个懒。镇海城里,只有仁义堂有仙贝壳,你去那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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