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强关进思过崖的第二十五天,清晨,苏有光在竹林例行每日早课,忽然智德匆匆赶来:“师父,齐长老请您赶紧去看看方孝强。”
苏有光睁开眼:“怎么?那小子在思过崖偷懒不练功?”
“正好相反,他都成了拼命三郎了,没日没夜地练,像发了疯似的,刚开始齐长老还挺高兴,可后来感觉不对头了,他这样练下去,简直是在自残。”
“有这种事?”苏有光停止打坐,匆匆赶到了思过崖。
到了崖底,他大感吃惊,四面的崖壁上出现成千上万道剑风划出的沟壑,地面无数个脚跺出来的地坑,连地皮都下陷了几寸,中央更是凹下去一尺多深,谁敢相信一个人在这练功练二十多天居然留下这么大痕迹,简直不可想象。
他看到方孝强光着上身,在中央一剑一剑地比划,不过他这时已发不出剑风,看起来他已经练得筋疲力尽了,可他还是强撑着努力运剑,脚步已经虚浮,人出现半昏迷状态,连苏有光走到他身后都不知道,可他居然还要练下去。
“停手!”他冲上去夺了他的剑,方孝强一看是师父连忙要行礼,苏有光扶着他在一边坐下:“你在干什么?”
“练功啊。”
“练功?”苏有光在他腰肋处轻轻一按,方孝强惨叫一声,直感觉针扎一般。苏有光又气又怒:“你看看你,还练功?我怕你功没练成人先搞到内伤了。”
方孝强笑道:“没事的师父,我吹上一曲妙音笛就恢复了。”
“肌体创伤恢复了,可你觉都不睡,精力和心智也能恢复吗?”苏有光盯着他:“你啊,要么到处惹事,要么拿自己折腾,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叫人不省心。”
方孝强想说点什么,但疲弱地抬头的力气都快没了,苏有光在他身上按摩几下,又喂他一颗安神补气的丹药,不一会他就沉沉睡去,这二十多天来,他还是第一次安睡,平时打盹几分钟就会跳起来。
苏有光招来智德:“好好看着他,这几天让他别练了,修养身体。”
“好的。”
“对了,他这样搞法怎么现在才发现?晓梅怎么不报告?”
“我不知道啊,我有次看到七妹来送饭远远把饭抛到崖下就气哼哼地走了,好像两人闹了什么不愉快,不想同他见面,所以她才不知道吧?”
苏有光没把小儿女闹矛盾放在心上:“那你让智远来给他看看,需要调理就调理。”
“我让智远来过了,他说他练得太厉害内腑有些受损,给他弄药去了,一会就到。”
“那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智德走后,苏有光把方孝强放平,双手搭在他背上,开始缓慢运气,不一会,只见手掌与他背后相贴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睡梦中的方孝强感到有股淡淡的热流给自己按摩体内,十分舒服,睡得更香。
苏有光这是用他的内息为他调理肌体,补充元气,他隐约感觉到方孝强体内有股极强的内劲隐隐作动,沛不可当,可又时隐时现,无法捕捉。
“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强的内息?好像比林崎还要高?”苏有光极为诧异,他不知道这正是活佛的智阴功力,由于方孝强没过元婴,所以大部份无法发挥,贮藏于他的丹田会阴之间,所以无法明确捕捉,不然苏有光早就感觉到这股强力的真气与他的都不相上下。
“看来掌门言中了,这小子真是个奇才。难得又肯刻苦。”他感觉心怀大畅,手上也多用了几分劲,不愧是长老的功力,一番按摩,居然让他内腑受损尽复旧观,方孝强睡了一会就感到元气恢复,幽幽转醒过来。
说时迟,其实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方孝强起身答谢:“多谢师父。”
苏有光一边回气一边说:“看来你内劲比我想的还要强,刚才给你按摩这股内劲有不少助力,小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方孝强踢踢腿伸伸腰:“挺好的,不累也不酸了。”
苏有光将剑递过来:“让我看看你练成什么样了?向我喂招。”
“我怎么能同师父动手?”
“少废话,让你来就来。”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方孝强吸口气,一剑划来,正是灵剑经中的剑招。
苏有光原本以为轻描淡写就能化解他的攻势,不料剑尖一动,居然毫无先兆,瞬间到了面门,他险险一缩,差之厘毫躲过,惊出一身冷汗。
“好快!”苏有光没想到他进境如此惊人,急退一步,方孝强剑招已源源不断而来,苏有光以指代剑,化为无形罡气与他对打,明明是虚空对阵,却有金铁交鸣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眨眼之间,七十二记剑招滚滚使过,苏有光本来就因先前托大失了先机,居然一下被他逼得手忙脚乱,前面五十招他还能站着不动就能应付,到后面居然连退两步也躲不开他的攻势,剑尖已经逼到面门来了。
“好家伙!”苏有光想不到他快到这个程度,终于,剑光一闪,他最后一招已收势不及,无法格挡。
“哈!”他终于反手一指,方孝强胸口一疼,被他倒击出去,再不反攻,他就要被方孝强刺到脸上了。
“哎呀!”方孝强飞出一丈多远,揉着胸口:“师父,你怎么还手呢?”
苏有光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扛不住了才还手的,这在弟子中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沉声道:“我可没说过不还手。”
“哎呀,疼死我了。”方孝强半天才站起来,苏有光也微微有些气喘,刚才方孝强不但速度快,而且劲力极大,明明只是中级剑招,居然比前天和林崎金翅翼刀喂招时还感觉辛苦,这说明方孝强虽然没过元婴,但发挥的内力居然在林崎之上了。
“练得还不错。”他心中虽然极赞,但嘴上轻描淡写:“再过几天就是小教大会了,你好好休息,注意保养,这几天就别练了。”
“是。”
苏有光说完就离去了,他走得很急,一到崖顶,就大大喘了口气,原来他早就想喘气了,刚才一直是憋着的,“这小子,进步太神速了,看来这一次小教大会,他未必会输给其他几人。”想到自己门内又有新秀涌现,心情说不出的好,得意地离去。
走后不久,在崖内打座休息的方孝强也感觉自己该歇下了,以备小教大会长时间作战。同时,智远回来给他送来一些大补的药材。
“小强,刚才师父同你喂招居然还手了?”
“是啊,打得我疼死了。”他揉着胸口。
智远惊道:“这可是没有过的事,看来你这二十多天的苦练有效果啊。”
“是啊,我自己也感觉我的神风腿和灵剑已经能相互配合。”
“照这么说,你应该可以进阶高级剑招了。”
方孝强自己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快吗?师父都没说可以。”
智远也不敢相信:“我也只是猜猜,现在能练到高级剑招的仙剑派弟子还没有呢。”他边说边给方孝强上药,随口问道:“你同七妹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我在她面前一提你她就气呼呼的。”
方孝强苦笑,他不想谈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能觉得我这小弟不中用了。”他怕智远再多问,扯开话题道:“对了,小教大会只剩五天了,所有的师兄都上山了吧?”
“这事还真有点怪。”智远道:“按约定老八、老九和老十他们早几天就该来的,听说下面出了什么事耽误了,通知我们说怕得等到明天才能到了。”
“他们在秘警署都干些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等他们上山问他们就是了。”智远给他上完药吩咐他好好休息,两人闲话几句他就走了。
方孝强躺在石板上放松身体,难得这么久来脑子和身体都这么悠闲一次,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自从受了慕容碧一番教化,他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信心也找回来了,不管未来如何,先把现在做到最好。他不再为将来而恐惧,悠然欣赏起蜀山的蓝天白云。
突然间,他感到眼前一花,天空中有个极快的东西滑了过去。他只看到一道红光,隐约前面有个实物,但没看清。
“什么东西?好快的速度。”以他现在的眼力,就算是子弹在他面前飞过他也能看清上面的螺纹,可这个东西快得离谱,当真是闪电一般。
“难道是UFO?”他挠挠头,接着笑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好好睡一觉吧。”不一会,他响起了鼾声。
方孝强不知道,正是他看到的这个东西,就是乙门在秘警署的最后三名弟子没能及时回山的原因。
时光倒回到十五天前,此刻在太空中,至少有三颗属于中华秘警署的间谍卫星在追踪这个神秘的不明飞行物,电眼透过大气层,将所接收到的资料传回秘警署总部。
秘警署位于南滨沿海城市美丽湾,但在民用地图上,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一艘军舰正缓缓驶入海港,两架直升机已提前起飞,直达基地上空,地面两扇大门在缓缓开启,一个巨大的地下机场出现。
飞机落在停机坪,两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与两名身穿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下机,其中一个面容不老,却是满头白发,他稳健地跟在两名士兵身后,这时停机坪亮起灯光,四周只听他们踏踏的脚步声。
到了走道尽头,一名高个的中年人手指按在旁边一个扫描仪上,掌纹扫瞄,然后又经视网膜扫瞄,那大门缓缓开启,一条乳白色的走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过了走道,进入基地中心,到处是忙碌的特勤人员身影,电话铃此起彼伏,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各种图案,从中国本土到太空,各种图样不停变幻。
两名中年人进了一间会议室,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横肉,只有一只独眼人站起来,他座下有三名身穿制服的秘警,都是高大英俊的年青人,正是欧振强,施彪和王重,高个中年人道:“处长,这位就是707部队的赵克平教授,灵魂学专家。”
“你好。”独眼龙与那戴眼镜的教授握握手:“我是郭处长,您的头发是染的吗?”
“这是在RE核武实验计划中留下的纪念,我不喜欢染黑发,所以只好永远顶着一头白发。”赵克平笑笑。
“它增加了您的权威。”郭处长虽面目可憎却不失幽默。
几人坐定后,郭处长问道:“赵教授,我这三名手下本来我是打算给他们放假的,希望你能拿出把他们留下来的原因,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赵克平从公文包取出几张相片给他们:“请几位先看一下。”
相片上的东西像一颗拖着红色彗尾的彗星,前端有一个“彗核”,隐约可见是个圆球形,赵克平道:“这是我们的侦测卫星在大气层内拍到的某个不明飞行物,飞行速度至少在音速的五倍以上,不光是我们,世界许多观察机构都发现过它,在短短的几天内它几乎到过世界的每个角落,我们试图过拦截,但它速度太快了,而且神出鬼没。它有时会偶尔停顿,但如果有人要锁定它,它又立即逃跑了,它的能量好像永无穷尽一般。”
郭处长问:“这东西干什么坏事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发现它停留的地点大多是秘密军事机构的地点,它的操作者好像对超能部门了如指掌,我们估计它可能是某种侦测设备,正在收集超能部门的情报。”
“是无人驾驶的吗?”
“这就是我要你这三名手下留下的原因,我们发现它有驾驶者。”赵克平又掏出一张照片:“两天前它在美国五十一号空军基地上空停留时被全息设备抓拍到一个很重要的镜头,从这架飞行器的窗口处透视到其中有一个人。”
又一张照片放在四人面前,上面是透过一个窗口看到的一张人脸。赵克平解释:“这是经过特殊处理后,去掉了外围的光晕和干扰因素进行的图像还原,五十一号基地同我们联络过,觉得这个人很像蜀山的某位修真者,我们也同情报处进行了核实。您的这三位手下都是蜀山弟子对吗?”
欧振强等人点头称是,赵克平道:“所以我们需要你们证实一下我们的猜测对不对?”
欧振强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是张中年男子的面孔,没什么典型特征,就是双眼好像长得比较大,不过从他眼角的肌肉来看,他是刻意保持双眼张大。欧振强想了想说:“好像有点眼熟,但我不认识。”
施彪看了后,也表示不认识,但看到这人身上有淡淡的金光笼罩,他确认这的确是蜀山仙剑派功法外放的迹象,而且至少是元婴层以上。
王重看了后久久沉默着,郭处长道:“王重,你在蜀山时曾经在藏经阁打理过人事档案,我想如果他是蜀山的,你应该认识的。”
“我认识,但我觉得不太可能,从面目上讲的确是他,但他不可能还有元婴以上的功力。”
“你觉得他像谁?”
王重回答:“狄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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