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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钱吃饭

江晓风的入学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有人为了一个大学名额十年苦读,挣破了头皮地往里钻,而他只是由父亲给陇南大学的副校长打了个电话就解决一切问题,9月初入学,广告学专业。没有选择中国最好的大学是因为那里实在太远了,选择广告学专业,是因为这个专业不用学数学。别的学科都好办,但拉下了十年的数学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补起来的,江晓风对这一安排还算满意,唯一让他不爽的是——江暮雪已经是大学二年级了,他居然成了妹妹的学弟!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读书都读得这么早啊!”江晓风有些愤愤不平。

“那要不让你直接读研究生?传播学的张教授是我朋友,他的项目我赞助了不少,我跟他说说试试?”

“算了算了,我还是从基础做起吧。”江晓风赶紧摇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新生的入学时间比老生要晚一周左右,但报名的时候是在周末。星期六下午,江云让秘书开车送儿子去学校。

青云集团在整个陇南省的影响都很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其影响力甚至覆盖了半个中部。对于这位传说中的青云太子爷的入学,学校给予了高度重视,专门让一个老师领着他办完了一切手续,怕他住不惯多人寝室,又专门给他在研究生楼安排了个一房一厅的房间,给他装上了单独的热水器和灶台,要不是因为他不会开车,估计连车位都得准备好。

后来连江晓风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按规矩来就行了,我不用搞特殊。”

“按规矩来你进得了学校大门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带他办手续的女老师很年轻,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大概是个毕业留校的辅导员,长得很文静,一直阴沉着脸不露出半点霁色,瘦弱的身子拧着江晓风的大包,一句话不说埋头往前走,江晓风几次想抢过来自己提,都被她推开了。听江晓风说“不用搞特殊”,她忍不住出声讽刺了两句,扔下包就要离开。

“这位老师,你等等?”江晓风从后面叫住了她。

女老师把腰一直,秀眉紧锁,怒目盯着他的脸说道:“怎么,不服气想找你老爸报复我?我叫张颖,就是你的辅导员,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在我的班上,就别搞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我饶不了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江晓风摇摇头道:“我只是想问你,星期一我应该到哪里去上课?”

张颖一跺脚:“星期天晚上到三教小礼堂集中开会,下周开始军训。”说着头也不回地蹬蹬蹬下楼了,任凭江晓风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叫她。江晓风莫名其妙地给人凶了一顿,自己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这位美女“老师”了。

“但是,你总该告诉我三教在什么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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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风很快发现他面临的困难可远不止一个三教这么简单,他肚子饿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钱了。江家大少的口袋里居然会没钱?这在缺乏想象力的人听来,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却真是地发生在陇南大学二号研究生楼的标间里。来学校之前,江云忘了问他“还有钱没钱”,而他也忘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信用卡了。

妹妹最早也要星期天甚至星期一才会来上学,在这之前,江晓风的肚子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想找人借点钱,但张颖好像前世仇人一样,把他一个人甩在这里不管不顾,周围全是外系的研究生,连个同班同学都没有。要不再回去一趟?这可是二十几公里的路啊,江晓风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了。

江晓风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有点同情心的人,蹭一顿饭吃。

其实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时候,四天四夜,一路上别说银行,就连馆子也没找到一间,他就在牧民家蹭吃蹭喝,离开的时候不但一分钱没花,手里还多了二十多斤牦牛肉干。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面对的不是热情好客的牧民,而是手里握着五块闲钱都不知道是应该买包烟,还是找个网吧上个通宵的网的穷大学生。

陇南大学在锦城市的南边,在研究生大楼又在陇南大学的南边,算是比较偏远的角落了,几栋多层建筑孤伶伶座落在一片黑树林里,这种地形向来是鬼怪故事的起源和谈情说爱的温床。江晓风想找看起来一个性格温和的,比较顺眼的学生化缘,但周围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鸳鸯,偶尔有几个独行者却都是行色匆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长相对方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最终,他吧目标锁定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及踝长裙,裙上没有半点花纹,腰部的多层褶皱将她的腰身束缚得愈加纤细,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志垂到臀部,不加丝毫约束,只是在头上顶了一圈大大的银色头环,松松地斜挂着,从后面远远看去,整个人素雅得让人心疼。女孩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宠物包,站在一棵树下,焦急地往上看,在离她头顶大概两米左右的地方,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小花猫胆战心惊地站在树枝上扯着嗓子喵喵叫。

“你想要那只猫吗?”

女孩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江晓风,脸红了一下,点头说:“我今天带点点出来玩,恰好有事情走开了两分钟,回来就看见它跑到树上去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停在上面不敢下来。”

江晓风道:“很多小猫都这样,上树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往上爬,往下看的时候才知道害怕。这样吧,我帮你把它抱下来。”说着用手挽住树干轻轻一拉,脚在树身的几个凸起处借力一踩,两下三下爬了上去。四五米高的树木,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障碍,要不是害怕吓到对方,他的轻身功夫可以直接跳上去。

女孩还是被他下了一跳,张大了嘴巴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晓风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地上,手上的小花猫正对他的手又抓又咬。

“哦,点点乖,不要咬叔叔了,快点跟叔叔说谢谢。”女孩很开心地将小猫接过去。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怎么谢谢你呢?”

江晓风心中一喜:“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今天晚上你请我吃个饭吧。”

女孩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脸色顿时晴转雷雨,把猫咪抱得更紧了:“讨厌!”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江晓风一个夕阳下的白色背影。

江晓风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像我忽然之间成了整个学校的阶级敌人?”

“既然有胆子来‘采花’,自然要做好成为阶级敌人的准备。不过说实话,你的伎俩也实在OUT了些,‘小猫回家’这招把戏前辈们都用烂了,一个月时间她的小猫就掉了三次,次次都有‘好心的师兄’送回来。你再玩这套真的没一点创意了!”

说话的也是个女人,一个红色的女人。如果说白衣妹妹素得像一朵雪莲,那这个红衣女子则妖得好像刚吸过血的女伯爵,笑起来的时候火红的朱唇总是朝左边微微,这让江晓风有种冲动,想要把她的嘴唇掰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吸血鬼的獠牙。红色女人从年龄上看应该是住在研究生楼的研究生,但这样妖艳的女研究生实在少见。

“怎么,难道刚才那女孩很出名?”

红衣女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居然还有男生不认识陇大的‘四大校花’中的林筱竹,莫非你新来的?但看你的样子却实在不像新生啊。”

江晓风笑了:“我的样子比较老相,而且读书晚,可能比其他新生要稍大点。你好,我叫江旭风,广告学的新生。”

红衣女子奇道:“难道你真是新生?我实在没看出来,不过以前好像倒真是没见过你,是研究生?你泡妞的水准太烂了,既然长得这么帅,完全可以玩一些更浪漫的方法,比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或者烛光晚餐什么的......”

江晓风赶紧摆手道:“打住打住,玩感情是要花钱的,我现在全身上下所有资产加起来也只有五毛钱,这还是刚才下楼的时候捡的。话说回来,那只猫真不是我捉到树上去的,我路过而已,就想蹭一顿饭吃。手段虽然不太光彩,但我是不撒谎的。”

红衣女子疑道:“你在开玩笑吧?”

江晓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它可不会开玩笑。”

红衣女子眼珠一转,嬉笑着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倒是可以请你吃晚饭。我叫万紫,是英语系的研究生,你可以叫我......大......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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