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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麻烦

“贤侄啊,不是我说你,如今你在这文莱立足未稳,虽然产业隐成规模,但是,若是想在这文莱好好发展,可不能在先期得两股势力,一是文莱人,而是荷兰人。文莱人不用说了,这荷兰人在南洋锋芒日盛,独揽了香料贸易和蔗糖贸易,各大港口城市,皆有商馆,商船数量,比起我们和佛郎机人加起来还多!若是他们想要打压你,你又如何承受得起?”

在杨清受够了荷兰人的铁器铺和船坞的消息传遍文莱之后,得到消息的李正尧立刻赶到了北望酒馆,对着杨清说了一通话。

听了李正尧的话语,杨清心头还是挺感激的,无论这李正尧是故作姿势还是真的关心,但是,能在这荷兰商馆的文森特发怒的当口过来,都表明了一种与他共进退的姿态。这也难能可贵。

李正尧的话音落下之后,杨清却是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李叔,你是商人,是站在商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我不是,所以我不会在乎什么荷兰商馆的打压!和你不一样,我更在乎的是枪杆子和拳头。荷兰商馆打压又如何?正好给我练兵!”

李正尧听了杨清这话,却是说不出话来,现在他才发觉,似乎自己小看了面前这位年轻人。沉默半天,他才说道:“所以你要铁器铺,是想自己打造兵器,要拿船坞,是想自己建造战船吧!”

杨清点点头,忽然笑道:“濮阳人吕不韦贾邯郸,见秦质子异人,谓其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主定国之赢几倍?’曰:‘无数。’这段典故想必李叔也知道吧!吕不韦此言可谓是字字珠玑啊!李叔,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效仿吕不韦?”

李正尧闻言苦笑一声:“贤侄啊,老夫本是来劝劝你的,你倒好,先向老夫坦明意图,又来拉拢老夫!唉,贤侄的话倒是让老夫有些心动啊,不过不知贤侄有何打算?”

杨清“嘿嘿”笑道:“李叔心动就好!李叔也先别急着表态,你看我应付了荷兰人之后,再做决定!”

“也罢,老夫也想看看贤侄的手段!”李正尧听杨清这般说,当下抚须笑道。

李正尧走了之后,杨清独自坐在酒馆的二楼的房间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

北望酒馆忽然之间多了不少前来喝酒的水手和佣兵。这种忽然之间却是在李正尧走了后的第二天开始,顾客逐渐增多。

这些新增的水手和佣兵个个都身材壮硕,长得膀大腰圆的,然而,进来喝酒时,却极其吝啬的点上一小瓶酒,一个人占据一张座子,慢慢的喝着。当有水手坐在他们身边时,这些家伙便会大呼大闹的将来人赶开。

看到对方长得三大五粗,那些身材不及对方的水手便会识趣的离开,而那些自认为和对方力量差不多的人,则会和对方发生口角,进而发生肢体冲突,打上一场架,在所难免。

这时候,就轮到那些黑人保安上场了,只见他们手中拿着木棍,对着那些找碴的水手佣兵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打。打完之后,那些黑人还学着杨清的语气用荷兰语说道:“告诉你们的雇主,这种低级的把戏不要拿到这里来用!”

这些水手佣兵本就是受雇荷兰商馆而来,听得黑人的话,只好狼狈逃窜。毕竟为了一点钱挨上一顿打是一件划不来的事情。

不过这一打,一方面让那些受到欺负的水手心头畅快,举杯欢呼,另一方面却为酒馆带来了恶名。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三天,三天后,便再也没人前来这里闹事了。不过前来酒馆的顾客也少了不少。

除了这酒馆之外,荷兰商馆还将目光盯在了杨清的甘蔗园上。文森特让人收买当地人前来甘蔗园闹事。数百文莱人拿着火把冲向甘蔗园,欲图点燃甘蔗,然而,面对甘蔗园的大铁门和两边的围墙,只得将火把扔进门内了事。

随即,这些人被冲出来的黑人痛打了一顿。

面对这些小打小闹,杨清是见招拆招,以严厉的方式加以回击。文森特深感这些手段没有效果,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虽说杨清令自己颜面大失,但是彼此之间并非什么生死之仇,况且荷兰人信奉的唯一东西只有利润,谁给了他利润,他就会为谁效劳,谁要是阻挡了他的利润,他便会和谁撕破脸面,甚至大打一场。

这时候,有人出主意道,说杨清他们酿酒,所用的甘蔗都是广东会馆李家船队运来的甘蔗,如果拦截李家船队,那么定然会断杨清的原料来源。

文森特听完却是摇摇头,说此举定会得罪李家,如果李家和杨清联合起来,与自己敌对,从而影响了文莱商馆的收益,那么自己这个领事恐怕就做到头了。巴达维亚方面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重新派来一个领事。

沉默半天之后,文森特心中有了个主意。

荷兰金色酒馆的各类型酒都降价了。和杨清采取的方式一样,通过传单,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遍了文莱港。

一时间,港口的水手尽皆涌向荷兰金色酒馆。

杨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微微一笑。

“我说清哥儿,你看看,今天我们这儿的人可真是少啊,连以往的一半都没有!看来那荷兰人降价的方法奏效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来个降价什么的啊!”赵预对坐在杨清对面,看着杨清悠闲的样子,不由出言道。

杨清摇摇头:“胖叔啊,那荷兰人降价,我们可不能降。如果降了,那不就是说我们行事还得看这荷兰人的脸色了?胖叔放心,这荷兰人也撑不了多久的,荷兰人最重利益,降价销售,这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会让商馆中的人不满的!”

赵预听了杨清这话,长叹一声,却是不再劝了。

果然没过两天,这金色酒馆的酒价便回到原点。

杨清正得意间,忽然赵预来告诉他说有个从马尼拉来的西班牙人想向杨清购进一批朗姆酒。听到赵预的这个消息,杨清心头一喜,这可是第一次外人批量购买自己的产品。

在马修斯的翻译下,杨清他们知道了这位西班牙人叫帕布罗,自称在马尼拉从事酒水生意,听前来马尼拉的水手说起文莱新出了一种介乎酒和饮料之间的酒,便过来看看,若是看中了,就会买上一船酒回去。帕布罗生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颧骨很长,但是并不影响他英俊的容貌。他有些瘦,不像杨清见过的那些满身肌肉疙瘩的水手。这位帕布罗谈吐幽默,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尤其擅长拉近乎,一阵交谈下来,杨清和他已经很熟了。

这位帕布罗不经意间的对杨清表示出的赞叹让杨清如同喝了蜜一样。心里乐开了花,再加上与荷兰商馆领事几次交锋的胜利,整个人也变得飘飘然起来。

面对帕布罗这样的大客户,杨清自是热情招呼,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而这位帕布罗也是个喝酒的行家,在喝了朗姆酒之后,立刻提出愿意购买一船,大约五十桶朗姆酒。并且开始和赵预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的谈判。

赵预本是做生意的行家,其谈判手法也比杨清高明得多。最终,这位帕布罗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沮丧的帕布罗提出一个要求,要先将酒桶运上船之后,他才会付钱!对于这个要求,杨清想也没想,立刻同意了。

接下来便开始交易了。从酒馆的地下仓库里取出五十桶酒,装上马车,运到港口,并在帕布罗的指点下装上了一辆三桅帆船。

装上船之后,杨清便觉得不妙,因为这船在酒桶尚未装完,便开始拔锚扬帆,而那帕布罗还拖着杨清,用西班牙语在大声的说些什么。

杨清一把抓住这帕布罗的衣领,大声的责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船怎么走了?而你还没有上船?”

帕布罗这时候却没有和赵预谈判时的风度,整个人瑟缩成一团,看着杨清,口中低声的说什么。

马修斯在旁边慢条斯理的道:“我亲爱的学生,这家伙说他是拿了别人的钱,按照他人的意思办的,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杨清看着那条帆船已经离码头有近百米远了,知道就算是现在去追,也不一定追得上。况且这船在刚刚行驶不远,便有三艘帆船开了过来,将航路堵得严严实实,没路可追。

转过头来,杨清恨恨的盯着帕布罗,脸上却露出笑容来:“帕布罗先生,现在我宣布,你将在我的甘蔗园里当劳工,直到付清了这五十桶酒的价钱,那时候你才算自由!”

当马修斯将这话翻译给帕布罗听了之后,这个家伙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杨先生,那需要多长时间?”

杨清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来:“两百年!”

帕布罗当下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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