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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碎灵之玉,意志的底线(一)

地精一直在湖边一直耐心的等待着,观察着。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一百多年,因此一点都不急躁,但是被他握在手中的坠饰却仿佛有些按捺不住了。地精时不时低下头来,伸出他枯槁焦黄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个宝贝,极尽各种轻柔的声音去抚慰它。

地精的行为看上去有些滑稽,如同一个小孩在玩弄某件玩具,又像是一位母亲在抚慰襁褓中的婴儿。但是湖水倒映之中,他扭曲干枯的表情却已经凝固成为一个面具,永远的烙印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杂糅了痛苦与狰狞的复杂表情。

直到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地精仍旧低头不断抚弄着手中的坠饰,直到一个声音出现才打断了他。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我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海蒂诗从湖底的倒影中显现出身形,用织法银针指着地精藏身的那片植被。“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轰烂这里。”

地精战战兢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当他发现前方的湖面有如水晶般坚实的时候,他的双腿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就要不受控制的趴到湖面上去,可就在这时。他胸前的银坠饰闪亮了一下光芒,地精的身体猛然间颤抖了一下,随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稳稳的站在了湖面上。

“你的时代就要终结了。”地精习惯性的伸手握住了坠饰,“我将取代你,成为它新的主人。”

“它不会容忍任何人支配它,即便是我也不行。”海蒂诗将杖头引向地精握住坠饰的手,“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这宝物其实是个诅咒吗?”

听到海蒂诗提到父亲二字,地精骤然间变得狂躁起来。“闭嘴,为什么只允许他获得永生,而我只能成为他的牺牲品!”他将坠饰拿到面前,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一点星辰般的光芒,“宝贝告诉我父亲要杀我的消息,我现在已经和地穴里的其他人一样变成骷髅和幽灵了,但是宝贝选择了我,我杀掉了我父亲,把他和其他人的灵魂和肉体都剥离开来。”

“你真该好好和你父亲的灵魂交谈一番的。”海蒂诗目光流转,落在了地精的头顶之上,“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你现在有了凝聚之环,你完全可以摆脱碎灵的控制。”

“碎灵?”地精诧异的问到,“你是说我的宝贝叫做碎灵。”

“看来我们之前还缺乏足够的认识。你称之为宝贝,我却更喜欢称之为碎灵之玉,意志的底线。”海蒂诗将法杖收回,拄在身边,“你父亲向你提起过我吗?崔提之子。”

“崔提?”地精陷入了困惑之中,有如梦游般自言自语起来。“好熟悉的字眼,这是我的名字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地精还在思索着,他胸前的坠饰又一次闪耀,使得他突然间变得狂躁起来。

“我要杀了你!”地精怒吼一声,伸出一只手指,指向水中的倒影,同时口中快速念诵咒语。只见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向水面激射而出,那颜色与孙进打败古斯时所使用的诅咒水晶几乎完全一样,本来应当是无形的光芒碰撞在水面上,却如一颗陨石砸落般击碎了湖面的屏障。

湖面上溅起了两米多高的水花,紫黑色的光芒贯穿而入,一直穿透撞击到湖底。于是在更为接近湖心的位置,一束夹杂着大量淤泥的水柱冲天而起,一直冲到大约五米的高度才缓缓落下。

湖面猛烈的激荡着,湖水也变得浑浊不堪,地精单膝跪倒在湖面上,看到湖水中已经没有海蒂诗的倒影,他赶紧看向胸前的坠饰。“宝贝,你现在已经完全属于我了,我会……什么!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别担心,我会找到并杀了她的。”

地底洞穴,沥青湖上。两个人类无可奈何的困在已经被他们呕吐的不成样子的水晶球中,因为他们发现一旦撤去了水晶屏障,他们就只能在沥青湖中一沉到底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呢?”林然施放了一个照明法术,查看着沥青湖的大小,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上岸的地方。

“先别想怎么出去了,想想怎么处理脚底下的呕吐物吧。”孙进捂住自己的鼻孔,“我都快要被臭死了。”

“如果你想掉进沥青里面淹死,我不介意你出去。”林然背对着孙进,看向水晶球的外面。趁着孙进不注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将它撕成两半,捏成小团,堵在自己的鼻孔之中。“如果刚才我们能够配合默契一点,兴许我们仅不会被困在这里,还能够找到海蒂诗所说的地精了。”

“你以为地精是一个路牌吗?他给我们挖好了陷阱,然后让我们沿着路走,他在终点等着我们。”孙进努力让自己能够靠在水晶球的边缘,不至于让自己的双脚踩进那堆呕吐物之中。可是突然间,水晶球朝着孙进的方向转动了小半圈,林然本来站在水晶球的中央,脚下突然移动,失去平衡的他直接朝着孙进的身体压过去。同时压过去的,还有那排山倒海般的呕吐物。

“哎呦,我要死了。”孙进大声哭喊着,林然刚好一屁股压在了他的肚子上,而那些呕吐物更是直接将他浇了个遍,孙进此刻恨不得一头钻进沥青里面洗个澡,也不愿意再在这个破玻璃球里面呆上半刻。

“你就不能好好站着吗?”林然一手撑在孙进的脸上,重新站起,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完全站稳,水晶球又一次旋转了小半圈。有了两次被林然坐到的惨痛教训,孙进这一次反应极为迅猛的躲开了林然压下来的屁股,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拍击水面般的声响,林然整个被拍进了孙进原先所在的位置。

“不是我!”还没等林然开口,孙进抢先说到。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不成?”林然怒骂到,“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抛出去。”

“你抛啊,我刚好出去透透气,你这个臭球哥早就不想呆了。让你在里面熏死得了。”

“熏死也比掉沥青里面淹死强。”

“你……”

“嘻嘻嘻嘻,两个小丑要在玻璃球里面打架了。”正当林然和孙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两个人类对望一眼,感受到对方的惊讶和恐惧,赶紧背靠背站在水晶球的中央。

“刚刚不是要打架了吗?现在怎么又和好了。”从另外一个方向,同样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在外面!”林然大喊一声,同时集中魔力在手中的照明法术上。瞬时水晶球周围光芒大放,将四周的一切都照的有如白昼一般。两个人类惊讶的发现,原本平静的沥青湖上出现了不下几十个的鼓包,随着鼓包不断从沥青中升起,附着在表面的沥青也渐渐滴落。

“呀,我们讨厌光,快熄掉它。”这一次,几乎所有的鼓包中都发出了凄冷的尖叫。那些鼓包颤抖着,抖落了附着在上面的沥青,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林然和孙进所面对的,是一群地精的幽灵。那些地精的上半身跟人类的小孩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他们的颜色是青灰色的,而他们的面容又异常的扭曲,似乎还保持着他们被杀死时的表情,而他们的下半身则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裙般粘连在沥青湖中,并不能完全摆脱湖面的控制。

“嘻嘻嘻嘻,两个人类大哥哥,熄掉手中的光芒,加入到我们中间来吧。”一个较为强大的幽灵用手遮住自己的面部,另一只手尽量向着前方伸出,正缓慢的朝着林然靠近。林然毫不客气,一道更为强烈的光芒射出,那个幽灵的上半身仿佛直接被融化掉一般消散,下半身又落进了沥青湖中。

“呀!这两个人类大哥哥一点都不可爱,幽灵们不陪你们玩了!”

“谁要陪你们玩!”孙进在手中凝聚出一个幽蓝色的火球。正所谓炉火纯青,孙进手中的火球温度要比那些明黄色的火焰要高的多,他将火球缓缓向前推出,炙热的火焰融化了水晶球的外壁,在上面烫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你们讨厌光,那不妨再试试火吧。”

幽蓝色的火球激射而出,直奔幽灵的中心地带而去。火球击打在一个幽灵身上,把他的身体轰成了一缕青烟,而火球自身也分裂成为三个小一些的火球,朝着周围飞去。而这些小火球撞击到幽灵,又会分裂成为更小的火球。霎时间,孙进面前的响起了成片的幽灵尖叫,他用一个火球瞬间便击杀了二十多个幽灵,他面前的沥青也重新平静下来。

“小子,不错啊。”终于能够直面对手,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林然压抑心头良久的郁闷终于能够爆发,一道道强光闪过,伴随着密集如同鼓点般的幽灵惨叫,林然面前的幽灵也在急剧减少。

火葵沼泽。

湖水逐渐恢复了平静,根本用不着地精去找,海蒂诗便再一次出现在了湖水的倒影之中。“你这是在白费力气。如果你还有一丝意志尚存,就把碎灵取下,扔进湖水之中,那样对你我都是一种解脱。”

地精冷冷的看着她,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幽冷尖利,如同此刻湖面上狂躁不定的风,“我会杀掉你,那样我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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