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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谓忠?犬也!

“汪汪”几声犬吠过后,紧接着白狼和那两头恶狼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咚!咚。”两声闷哼响起,接着就看两道黑影被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正在地上疼的呜咽的黑影正是方才向我们冲来的恶狼。在冲击力这方面白狼显然占据了优势,二胖见此情景不由出声赞叹:“好样的白狼。”

“升哥儿,看到没,平常跟你说你还不信,我爹当初带着白狼进山,那是猎过黑瞎子的。”

听罢二胖的话,我也只能点头称是。心里琢磨道,没想到这肥不拉几的大白狗到是挺厉害的,以前只见过它猎兔子还真是小看了它。

其实在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白狼的可贵之处。白狼的本身不属于一般的家犬,但也不是那种被现代人吹嘘的天花乱坠的獒犬。它是一种有着藏獒的外表,有着极其暴躁的脾气,和相当强劲攻击性的狗。相传以前是东北大山里用来守寨子的猛犬,这种狗繁育起来也相当的麻烦。在寒冷的北方,为了防止蔬菜被冻坏,村民一般在地下挖2-3米的地下室来储存蔬菜。这种人造的菜窖不用供暖,但也能保持0-5摄氏度的温度,非常适合蔬菜的储藏,北方农村几乎家家都有这种菜窖。而白狼这种犬的繁育方法就是将一窝血统优良的狗崽扔进菜窖里,平日里不给它们吃喝,使之内斗。最后剩下来的那只,就属于白狼这种狗。在现代,人们提到猛犬的时候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藏獒。但是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藏獒大多数是被富人养来撑面子的,平常是饭来张口,早已磨灭了骨子里的野性。在我眼里,如果拿藏獒跟白狼比起来,藏獒更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不堪一击。后世已经很少有人知晓白狼这种类型的狗,但一些爱狗的有心人还是将它们挖掘了出来,鉴于这种狗极其的能吃苦耐劳,而且又对主人绝对的忠心,有点护家悍不畏死的味道,人们给它们起了一个贴切的别称—守山犬。

如果说这种狗什么时候最可怕,以前经验丰富的一些老猎人都知道,上了山的守山犬最为厉害。就好比入了云的龙,下了海的蛟,威风的不可一世,就连熊瞎子碰到它们也得暂避锋芒。而此时的白狼,正是那上了山的守山犬。

在我还沉浸在思绪里的同时,白狼已经一跃而起,扑向了刚刚被它撞倒得两只恶狼。只见,白狼张开大嘴,嘴里长满了钩状的利齿。下一刻,白狼将满嘴的利齿狠狠得插进了一只恶狼的脖子里,热乎乎的狼血顿时像开了闸的河水,喷涌而出,溅的地上到处都是。白狼身下的恶狼,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拼命地挣扎着,四肢死命的刨着地上松软的泥土,企图摆脱这张即将让它送命的大嘴。但它越是挣扎地厉害,白狼就越不松口,死死地将正在挣扎的恶狼压在身下,不消片刻,原本还欢实的恶狼已经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了,眼看着命不久矣。

“诶?这狼还挺有觉悟的啊,知道自己快嗝屁了,把坑都挖好了。”在这关键的时刻,一旁的二胖突然出言打趣道。

我闻言,顺着二胖的目光看去。果然,刚才由于激烈的挣扎,那只狼将自己身下的泥土上刨了个大坑,此时被白狼压在里面,大小还正合适。如果,给盖上泥土,这依山傍水的却也是个死后的好去处。

“不好,陈小虎小心你身后!”一声怒喝再次将我的思绪打断,我迅速的转过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刚才瘫坐在地上的板驴儿此时正惊恐万分的指着二胖的身后。

“坏了!”顺着板驴儿指着的位置,我看到刚才被撞倒得另一只恶狼正匍匐在二胖的身后,看情形是马上要扑过来了。

“二胖快跑!”这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要让我的兄弟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我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睡个安稳觉了。

在看到恶狼扑向二胖的一瞬间我动了…在这一刻,我爆发了我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锋利的猎刀在我手里由于极快的带动速度刺的空气呼呼作响,眼看着还差几米我就能冲到二胖跟前了,但是我还是慢了一步。人的爆发力毕竟还是有限的,而且当时那只狼离二胖的距离要比我进的多,所以它提前一步扑到了二胖的身前。

那一刻,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以前的种种在那时又闪电般的闪过我的脑海。

“升哥儿,我爹今天进山弄了几只野鸡,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啊!”

“升哥儿,俺娘说了,我大哥死了你就是我亲大哥。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升哥儿……..升哥儿……”

当我再次睁开眼,泪水早已沁满了我的双眼。如果当时我能看到自己的眼睛,那绝对是血红色的。后来板驴儿跟我说起当时的我就像疯了一样,两只眼睛红的仿佛要滴出鲜血,整个人就像要吃人的恶鬼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以为二胖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白影从我身侧闪出,迅雷般的迎向了正向二胖扑去的恶狼。

砰的一声闷响,那道白影连带着扑过来的恶狼一起撞出好远。

是白狼!我心里一咯噔,看清了刚才为二胖挡下致命一击的那道白影。

此时的白狼已经跟那头恶狼一起砸落在了远处的山石下。嶙峋的碎石插进了白狼腹下的嫩肉里,鲜血流了一地,刚才还威风的不可一世的白狼此时正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白狼!!!”远处的二胖见到白狼的样子早已泣不成声,他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白狼的名字,一边快速的向白狼躺着的位置冲去。

这时候,刚才被白狼撞飞的恶狼正挣扎着从白狼身侧站起,对着正跑过去的二胖作势要扑。

眼看着,二胖就要跑进恶狼跃起的范围内了,而蓄势已久的恶狼也准备对二胖发出致命的一击。

“呜嗷~”一声凄厉的兽吼,只见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白狼回光返照般的抬起了头,正用大嘴拼命地咬住了恶狼的后腿,将恶狼拖住无法扑向正跑过去的二胖。

恶狼被白狼这一口咬断了后腿,疼的直叫唤。接着,它反头一口咬在了白狼的脖子上,用力的拉扯着。白狼的鲜血从脖子上喷出,热乎乎的血液在寒冷的深山里冒出了阵阵白气。但是任凭恶狼怎么挣扎撕扯,白狼就是不松口,依旧玩命的咬住恶狼的后腿。

这时,跑过去的二胖终于到达了白狼跟前。此时二胖多半已经疯掉了,手里的猎刀无情的斩在了恶狼的头顶。

一刀,两刀,三刀……

二胖就这样不停的砍着,仿佛不管怎么砍都发泄不了他对这只恶狼的恨意。恶狼的鲜血溅了二胖一脸,但是二胖还是没停下手里的刀,直到将恶狼的脑袋砍了一滩肉泥。

“…白狼!”发泄了一阵子的二胖跪在倒在地上的白狼的身旁,他用手反复的屡着白狼身上的长毛,泪水在眼睛里绝了堤。

白狼见主人这样,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二胖的手,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做最后的告别。缓缓地,白狼依偎着二胖慢慢的闭上了眼。

我跟板驴儿在后边看到了这心酸的一幕,我们都流下了泪水。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往往牵扯着很多东西,功名利禄,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避的东西。而人与兽之间所建立的感情却最为纯洁,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才让它显得更加可贵。

一个真正的好猎手,从古至今,不管他们用着什么样的捕猎器械,之所以我们称他们为猎人,是因为他们的身后永远都会跟着一个忠实的伙伴。对于它们来说,它们可能不需要可口的美食,不需要一个舒适的巢穴,更不需要你像疼爱孩子般的去疼爱它。对它们来说,它们仅仅要的是,在它成功猎取猎物时,你轻轻拍拍它的茸毛,一声简单的称赞就足够了。

是啊,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往往也是我们最容易的忽略的。当失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些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命里。

多年后,当我坐在成人教育的课堂上,讲台的教授向我们问起对忠诚的看法。台下争相回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一系列名词都被讲了出来。而我只是坐在下面,低头沉思。教授见此把我叫起来,问我对于忠诚的看法。

那句话,我说的很慢,可以说是一字一顿。

“何…谓…忠?犬也!”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这章写完了,心里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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