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长嘶着四下逃散,不过是瞬间功夫就没了踪影了。又是一声惊雷一样的长啸,声音仿佛已经近在耳边。林恒阳惊道:“是老虎!”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白底黑纹的大虎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蹿出,直冲我们扑来,我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又见那大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顿时有些撑不住,只想抱头逃跑,偏又腿脚发软,生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那老虎纵跃着往我们身上扑来,尖利的虎爪都快搭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林恒阳突然托着我拔地而起,一跃落到了旁边的一片山崖上,我紧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息下来,却听林恒阳嗤笑道:“平时不都挺凶猛的吗?这会儿怎么吓成这样?”
他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在发抖,虽然是自幼习武,可是长在官宦之家,那里见过这样比人大出好几倍的庞然大物,怕是也吓坏了。我瞪他一眼,极力放松了语调道:“你不也被吓到了,还说我!我说你的轻功还不错嘛!”
“那当然!”林恒阳得意的声音淹没在再一声的咆啸中,那大虎接连着咆啸了好几声,崖壁上的碎石纷纷滚落,我觉得我们所站的大石也都快崩塌了!
那大虎咆啸过后,折转身像离弦之箭一样又朝我们奔过来,瞬间已到我们脚下,我往里缩了缩,林恒阳护着我的肩膀道:“别害怕,书上说老虎不善攀爬,它上不来的!”
林恒阳料错了,这只老虎分明极擅攀爬,一起一纵就要接近我们了!我和林恒阳大惊,只好赶在它之前往更高的崖壁上跃去。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清越的长啸,那老虎突然安静了下来,折身跃了下去。
我和林恒阳松了口气,却看到叶舟轻从林中缓缓走出,啸声原来是他发出来的。那老虎扑到叶舟轻身上,我一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它只是与他嬉戏,并没有向我们扑过来时的凶猛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想起叶舟轻曾经说过他养过一只小老虎。
叶舟轻与老虎跳跃嬉戏良久,老虎终于驯服地趴伏在他脚畔,他远远地冲我们高声喊道:“没事了,快下来吧!”
我犹豫着不肯动,刚才那老虎朝我们凶狠地扑过来的样子历历在目,万一我们一下去它就不听叶舟轻的话了,又想要吃了我们要怎么办?
林恒阳闷笑一声,拉着我就往下跃去,我一时不查,只得随他跃下,却离叶舟轻他们远远的再不肯挪动半步。我踟蹰不前,任凭叶舟轻怎么说都没用,林恒阳却笑着走过去了,那老虎真的只是朝他小声地咆哮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我这才将信将疑地往他们身边挪过去,林恒阳受不了了,跑过来抓起我就往老虎旁边带。
谁知那老虎见了我,竟又高声咆哮起来,我看得分明,他的前爪都伸出来了!我一阵害怕,胸口十分难受,扭头紧跑几步,蹲下身去一阵干呕,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才得轻松,许久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些,站起身来,却再不敢靠近那老虎了。
叶舟轻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听到他的声音,安心了许多,回头抓住他的袖子,着急道:“那是你养的老虎吗?你让它走远点好不好,它好凶,我……我害怕!”
叶舟轻抚着我的头轻声道:“好,你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说着回头长啸一声,那老虎竟然真的跑远了。但是它回头的那一望,眼里流露的是……不舍?
等它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到了原处。林恒阳跑过来,打量了我一番,兴奋地对叶舟轻说道:“那是你的老虎啊,好威风啊!怎么就走了呢!要不你教我怎么驯服老虎吧,我拜你为师好了!”
我听他满心的可惜,狠狠地瞪他一眼,恨不得把他咬死了算了免得他又把老虎招回来,却听叶舟轻说道:“我只是在它小的时候养过它一些时日,我哪里会驯服老虎!何欢你别担心,我不召唤它它就不会回来了。”
林恒阳鄙夷地看我一眼,嗤笑道:“胆子真小,不吃人的老虎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正欲反唇相讥,却见叶舟轻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道:“你知道为什么骛见了你就变得那样凶吗?”
我摇摇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它见了林恒阳就好好的,见了我就咆啸不已。
“因为你身上的戾气太重!”
“什么?”我和林恒阳同声惊道,我身上的戾气重?
叶舟轻缓缓说道:“它能感知你身上的戾气,所以你一靠近就激发了它凶狠嗜血的本能。何欢,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这样安乐平和,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听着他的话,却想着难道我真的带着杀戮的气息?自从遇到独孤绝,我再没遇到过对我垂涎三尺想要扒光我衣服的男人,也再没杀过人。难道这段时间竟没有把我的那些过往冲淡,或者我心中的怨,又增加了心底的仇恨和杀戮的渴望?这半个月以来,我真的很快乐,已经不常想起报仇的事情了,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了,原来只是藏得更深只等着苏醒而已?
“你现在怀有身孕,这样对孩子不好。何欢,这里山水含笑,你要努力地用心去感受它们的美和静,慢慢平和下来,不然会伤着孩子的。”
我是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这样的心境,是我自己可以左右的吗?
“我去摘了些野果,这里的果子汁甜味美,很好吃的,你先吃一点。”叶舟轻声音柔了下来,笑着把怀中的野果抓了一把放在我手中,“那枚青色的有点酸,你注意一点!”
我听话地拈起那枚青果,果然很酸,可是真的很好吃,于是冲叶舟轻笑道:“谢谢你!”
“你又来!”叶舟轻笑道,“我们这么好的朋友,说什么谢。来,林兄,我们也填填肚子吧。我看马都被骛惊走了,接下来还得走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