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庄。
白彦良满身酒气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胡言乱语。白月庄的庄主白半山面色难看地看了看白彦亮,以手搭脉,眉头却越锁越深。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最后白半山收回手来,仰头望天,脸色铁青地狠声说道:“嘿,真是好毒的手段啊。”
白彦良是他的小儿子,从小就被母亲宠溺惯坏,白半山忙于事业,对白彦良更是疏于教养。白彦良长大后为非作歹,顽劣不堪,与其长兄言行举止完全不同。
白半山对这个儿子一直头痛得很,心内颇为不喜。但毕竟骨肉连心,别人把白彦良打得骨断筋折他也未必发火,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是断其一脉烟火之举,是男人的耻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白月庄的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要是传了出去还让白月庄如何抬头做人?
更为可气的是,这种暗劲柔掌若发现得早并非无法施救,但坏在隐蔽阴损。要不是白老夫人过寿,说不定自己就顺手解了这一招。现在的情况反倒是显得白月庄无人了。
白半山起身来到外堂,庄必哲和二狗子正趴跪在地上,深觉大难临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白半山强抑怒气,将来龙去脉问得一清二楚。
温月屏和姓车的老者?从来没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听庄必哲描述,这车老倒确实与紫罗烟罗重涯有几分相似。
白半山扭头对一名心腹说道:“持我的名帖,有请紫罗烟罗重涯和疯头陀来白月庄做客。”
见这名心腹出去后,白半山沉默了半晌。大堂中异常安静,庄必哲和二狗子更是一声也不敢吭。忽然白庄主悠悠说道:“你们说的三人当中还有一个叫何尚的是么?”
“是是是,”庄必哲满头大汗,闻言连忙回道:“我们刚开始见到他们时,他们三人是一起的,但后来少爷受伤那次却没有见到他,可能他们半途分开了。”
白半山恩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庄必哲和二狗子正不知道白半山何意,忽觉耳边一凉,却是剑光一闪,将他们的右耳给削落在地上。
两人捂着耳朵呜呜做声,却又强忍着不敢大声喧哗,模模糊糊地忽然听见白半山的声音:“再敢为非作歹,定斩不赦。滚!”
庄必哲和二狗子闻言如逢大赦,捡起右耳就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左护法判官笔燕其武说道:“何尚是我挚友欧阳烈推荐而来,年仅十二,断不会与车、温二人有什么瓜葛。属下原本就打算将他举荐给门主,拣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带他前来。”
说完一躬身,不待白庄主阻拦,转身大步离开。白庄主正要开口喊他,却见他转眼间消失在拐角处,不由长叹一口气,手拍额头,不由拧起了眉头。
何尚在房间里也同时显示出烦恼的表情,他们的对话早已被何尚用灵念探听到。虽然心里知道可能难免与白彦良相见或因他而起风波,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
也不知后山那位宋长老是何态度,会否因白彦良之事为难自己,刚才用灵念探试白庄主等人时,何尚分明也感觉到了宋长老的气息,只是他对何尚仍是冷冰冰地,没有半分言语,让何尚对他越发忌惮起来。
在燕其武来到何尚住所之前,何尚已经提前迎了出来。
燕其武面色有些沉重,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何尚。问道:“你正是他们所说的何尚,还是巧合重名而已?”
何尚说道:“他们所说的何尚确实就是晚辈。”
然后将珍味楼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燕其武。
“这么说你之前与他们并不相识?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何尚点头。
燕其武捋了捋胡须,略一沉吟,说道:“你且随我见过白庄主再说。”
何尚闻言,暗道该来的终归要来,只好先安下心来随燕其武前往,见机行事。
白半山并没有对何尚疾颜厉色,反倒和气的很。这一方面是因为何尚并非是使白彦良致残的元凶,另一方面,何尚可是左护法燕其武大力保荐之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他听完何尚的描述,又将珍味楼的掌柜唤来一问,事实确如何尚所言,这才彻底将何尚排除在了干系之外。
燕其武将何尚送了出来,虽然何尚确实与白彦良之事没多少瓜葛,但在他看来,白彦良后半生残疾是铁定的事实。人的心理总是如此微妙,即便白半山心里明白何尚与此事无关,但白彦良致残毕竟是难以忘怀的大事,日后只怕时时萦绕心头。而每次见到何尚一次,白庄主内心的伤疤就要被揭开一次。长此以往,只怕对何尚日后发展不利。
想到这里,燕其武不由沉默起来。何尚知道燕其武是在担心自己,他对燕其武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师傅欧阳烈一样,都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人。因此何尚对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燕其武为自己担心感觉很是过意不去。
何尚开口说道:“燕叔叔不要为我担心,如果白月庄不适合我待,我会另寻他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燕其武摆了摆手:“以你的功夫自是不愁去处,只是。。。。。。罢了,你且安心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何尚知道燕其武是碍于欧阳烈的情面,一时难以抉择。何尚对此无甚不可,料来不足一月,冯万东自会前来寻他。就算他交给自己的玉牌被那少女莫名其妙地收走,那也只是会多点波折,稍微延长一段时间罢了。
算起来,自此寒翼城一行,倒是遇见了不少修仙之人,即便冯万东找不到自己,自己另寻一家修仙门派也未必不可能。更不要说,这白月庄后山之中还有一位神秘修士呢。
想起宋长老,何尚就觉得一阵不舒服。这不,正念叨着他呢,现在他的灵念就又扫过来了。不过这次略有不同,宋长老的灵念在何尚身上停留了很久。这让何尚一时摸不清他意图何为,不由有些紧张。
就在此时,一阵沙哑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不管你是哪一派的修士,也不论你来这凡俗门派有何目地,都不要在白家胡来,否则我不会坐视不理!”说完,灵念如潮水般退去,再无一丝声息。
何尚努了努嘴,这宋长老明显是误会了。何尚不是对白家有何企图,也不是什么修仙门派的。他只是摸不着修仙门派的大门,不得已才暂留此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