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几双愤怒与恶毒的眼睛紧紧盯着何尚的背影,还有几只手对何尚的背影指指点点,像在对其中一人说着些什么。那人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待其余人躬身退去,才貌似漫不经心地跟在何尚后面。
何尚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快步朝白月庄的方向走去。在路过上次教训庄必哲等人的巷口处,何尚脚步略微顿了顿,然后一头钻进了深巷里。
跟踪何尚的是个白面少年,头带一顶圆纶帽。眼见何尚进了深巷之中不由神色大喜,连忙跟了进去。
巷中空间逼仄,白面少年在进入巷中似乎感觉万事底定,完全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反倒将脚步踩得很重,在深巷之中形成空阔的回音。
何尚闻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白面少年,脸上满是笑意。白面少年见何尚笑吟吟的,毫无惊讶的表情,不觉脸上表情一僵。转而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何尚?死到临头亏你还笑得出来。”
何尚不答反问道:“你又是白彦良的什么人?我知道他有个哥哥,但显然不是你。”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找你与白彦良有关系?”白面少年闻言心里一颤。
何尚没有回答,只笑着说道:“我还赶时间,你们全都出来吧!”
白面少年朝后疾退几步,厉声喝道:“你果然是个妖孽!动手!”
随着这一声喊,巷子两头叫喊着冲出一群人,一群看上去非常奇特的人。
之所以说奇特,是因为这些人手中拿的不是钢刀铁剑,而是桃木剑!更奇特的是,这些人身上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弯弯曲曲地也不知道都画的是些什么。
对面的白面少年一扯披风,里面露出的也是同样的装扮。
何尚见状彻底无语。
他刚才正为银两发愁的时候,忽然发现有几个人一直在偷偷向自己这边偷看。开始他以为有人盯上了白发少年的如意神铁,但仔细一瞧,竟在其中发现了几个庄必哲的手下。何尚上次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这些人的样子何尚还有些印象,尽管现在贴着几块膏药,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何尚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这些人盯上了自己,索性将计就计,让他们尽管来。但此次的目的不是教训他们,而是要借他们的银两一用。
所以这群人认为他们是将何尚围在了巷中,但在何尚看来,反倒是自己包围了他们所有人。只是何尚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竟然如此行头,难道是真把自己当成妖怪不成?想到此处,何尚感觉真是哭笑不得。
白面少年见何尚脸上奇怪的表情,还以为何尚被吓到了,心里不由一阵窃喜和得意。这可是他苦思良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庄必哲被何尚用雷劈成了白痴,二狗子害人不成反害己,也是下落不明。二狗子的手下知道二狗子所用毒针上那毒性的厉害,他们在郊外发现了一副血肉模糊的尸首,看上去和毒药发作的症状一摸一样,不由对着尸首大声哭喊,引来不少人面色古怪地围观他们。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尸首不是二狗子的,是猎人刚打死的一头野猪。只不过刚剥了皮离开没多久,猎人回去喊人过来帮忙抬野猪,就这不大的功夫,他们就哭上了。野猪泉下有知,当涕泪感谢二狗子的八辈祖宗。
白面少年听完庄必哲手下之人对何尚的描述,不由想到了妖魔鬼怪之类的传说。他平时游手好闲,偏喜好些稀奇事情。他找来城中有名的道士,专门要求道士为自己和手下的这些人打造了这套行头,颇费了道士的体力和白面少年的银两。
现在他看见何尚的样子,似乎是自己的辛苦起到了该起的震慑作用,总算心血和银两都没有白废,不由信心大增。
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呢,白面少年得意洋洋。他将手一举,忽然大喊一声:“泼他!”
说完白衣少年又朝后退了几步,手中一抖,砰一声,撑起了一把花伞。其他人也都和白面少年一样,砰砰声中,像突然开出了一片片花朵。
就在他们撑伞的同一瞬间,巷两边高墙上突然多出了几个人,手中端着盆子,对准何尚就迎头泼了下来。哗哗水流声过后,滴滴嗒嗒的滴水声在静静的巷子中回响。殷红的颜色,淡淡的腥气,分明就是一地的狗血。
白面少年透过伞的下缘看到何尚站在原地没动,似被狗血淋了个正着,不由心花怒放。待狗血全部破完之后,他将伞收起,满怀希冀地朝何尚望去,却忽然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连伞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其他人也收起了伞,但马上也和白面少年一样的表情,全中了魔咒一般。
只见何尚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身上一尘不染。在何尚的周围,像有一个透明的罩子,狗血就沿着罩子快速流下。
狗血很快就流得干干净净,何尚略有些郁闷地问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以何尚为中心,一阵狂风猛然向外一卷,刮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何尚早已会用灵气行成此类普通护罩,只是威力太弱,何尚除了在龙骨坡用它挡过蚊子,这还是第二次使用。
大风歇,白面少年这才意识到不妙,正要转身逃跑,忽然感觉头脑一阵刺痛,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转眼就晕倒在地。其他人也都随后一个个倒下,等他们醒转时,都已经被何尚绑了起来,连嘴里都塞了东西,这是何尚为了防止他们大声喧闹。
何尚用惊神刺放倒这些人,也不再浪费时间。他挨个搜查这些人的身上,将搜出的银两留下后,就放他们离开。看他们亡命狂奔的样子,料想经过这几次教训,他们应该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了。
很快只剩下那个白面少年,何尚知道他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看其余人对他恭恭敬敬的,应该地位不低的样子。但奇怪的是之前为何只见过庄必哲和二狗子,却从未见过此人。而以何尚的了解,白彦良只有一个哥哥。
白面少年也就和何尚相仿的年纪,自己可从未听说过白彦良还有弟弟。这人细皮嫩肉的,长得也甚为秀气,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惯了。
何尚将白面少年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问道:“你到底与白彦良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