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可以走了。”
我以为小杜只是趴在那休息，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轻轻叫了他一声，同时挥手示意父母上车。
让人奇怪的是，小杜却没有被我叫醒，仍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这下我有点心慌了，心想他不会昨夜被毒气感染了吧？
妈妈已经坐到了车位上，见我看着小杜不吱声，不由催道：“快让司机开车啊。”
“噢，好。”
我摇手示意妈妈不要催，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小杜，低声叫道：“小杜…”
这次小杜有反应了，但却没有抬头，只是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如果小杜的意识还清醒的话，不可能被我叫两次都不回答的，我知道不好，忙朝父母叫了一句：“你们快下去！”
妈妈一听我让他们下车，有些生气：“不快点让司机开车，叫我们下去做什么？你快些啊，宝宝生病不能拖的！”
“是啊，你快让师傅开车走啊。”
父亲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他们下车，疑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小杜什么时候发病，所以眼睛根本不敢离开他，生怕他会突然蹿起袭击我。见父母不肯下车，只好往后退了一步，想下车拉他们下去。
不想就在我的一只脚刚伸出去时，小杜却突然笔直的抬起了头，然后猛的将脸转向了我。
凉气！我可以确定当时我在见到小杜脸后，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不是血肉模糊又或是烂掉半边那样呕心可怕，但却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发生内心的恐惧。
……………..
小杜的眼珠此时已不再是正常人的黑色，而是呈一种绿色状态，并且肿得高高的，将他的两个眼眶撑得鼓鼓的，好像随时要爆一样。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他的脸皮只是画在骨头上，根本不属于他。我睁大眼睛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小杜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头皮一阵发麻，感觉就像黑夜里走在路上却被人在树林里窥视一样。于是我胆忮了，想要离开他！
“你干什么？！”
就在我刚反应过来准备要跑时，小杜却已经抢在我之前，扑到了我面前，并且用两手紧紧的捏住我脖子，拼命把我往里拉。
“放开我！”
我用力的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拿脚去蹬他，也蹬不动，顺手拿起摆在车前的香水瓶砸他，也没有用，他就跟疯子一样，只管把我往他面前拉，其他什么也不管。
一切都是徒劳，当所有的反抗都宣告无效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近。当小杜的嘴巴微微张开，往下流着粘粘的口水时，我知道自己这次再也无法逃脱了。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妻子，想到了还在包袱中的儿子。心一阵剌痛，一阵心酸，我流泪了，我的心碎了。
老婆，对不起，不能履行与你白手携老的誓言了，也不能再保护你一辈子了，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娶你做我的新娘…
儿子，抱歉，爸爸已经尽力了，但是我反抗不了。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爸爸会一直静静的守候在你身边，看着你健康快乐的长大。再见了，我的宝贝…
…………………
小杜就好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般，捏住我脖子的两只手力量越来越大，渐渐的我有些无法喘气，也无法再去想念妻儿，只能在那张大嘴巴贪婪的往嘴里吸气。
“呃…”
终于，我丧失了抵抗的信心，不再去推小杜，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对爸妈叫了一句：“快…走…啊！”
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因为我没有胆量去看小杜的牙齿。
“砰！….砰！”
闭着眼睛等了几秒，脖子却没有疼痛感传来，倒是听到了两声“砰”的声音。第一声过后，是车窗玻璃的碎裂声；第二声则是脑袋的被撞击声，当然，那肯定不是我的脑袋。
响声过后，小杜的双手一下垂了下去，脖子顿感一轻，紧接着清新的空气就钻进了我的鼻子，让我获得了喘息。
“哈…哈…哈…”
我连着喘了几次气后，才睁眼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抬眼所见却是我的父亲正拿着一块砖头在那面无人色的望着小杜。
“赵恒，你没事吧？”
妈妈哭着从身后抱住了我，唯恐我消失在她眼前。从她颤抖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她被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妈，别哭了，让我下去。”
安慰了一下妈妈后，我走到还在怔怔站着的父亲面前，将他手里沾着血的砖头扔到地上，然后小心的扶住他。
“爸，没事吧？”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父亲的情绪很激动，身子不停的抖着，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见此情形，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用力扶住他，以免他虚弱倒地。
父亲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活了五十多岁，连派出所的大门都没去过，这一次用砖头砸了一个他认为的大活人，自然会感到后怕和不安。但是只要告诉他事实真相，我想他会很快从不安中解脱出来的。
就这样大概五分钟后，待父亲稍微冷静下来，我才指着伏在车上的小杜对爸说道：“爸，你冷静点，这个司机已经不是人了，他是疯子！”
“不是人，是疯子？”
父亲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在小杜的尸体上看来看去。
我便将上冈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最后强调这场灾难恐怕马上就扩散到冈东来，所以他和妈必须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沉默。父亲听我说完之后，沉默了约有几分钟，才抬头对站在一边母亲说：“听孩子的，我们离开这。”
母亲向来都是听父亲的，所以这次也没有例外。她是不明白什么神经毒害、感染蔓延的，她只知道跟着丈夫和儿子就没有错。
“咱们怎么走？”
母亲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现在司机小杜死了，谁来替我们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