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潘卡已经遥遥在望。天气晴朗,蓝色的天幕上停留着几朵白云。
“出来吧,潘卡快到了!”莉雅朝船舱里大喊了一声。
特西亚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终于快到了,我还以为我要发霉了呢!这几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不是阴天就是雾霾。”她不满地抱怨着,“不过该死的鹰人总算不见了。”
“看,那就是潘卡!”加里安兴奋地指着远处一座模糊的城镇说,“我们应该可以在中午的时候到达那里。”
“你不是很反对去潘卡吗?”莉雅疑惑地看着两眼放光的加里安说。
加里安讪讪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整,说:“我反对的只是你进入温迪荒原的提议。”
莉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正的勇士又怎么会抗拒冒险的召唤呢?我想你早就厌倦了圣山那种安逸的生活。”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们跟你一起走?”特西亚说出心里一直的疑惑。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莉雅淡淡的说,“而且你们也不像是会拖后腿的。”
大河被微风吹出一道道波痕,波光粼粼,茫茫苍苍。水草在水里悠然地晃着,加里安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哼起了小曲;特西亚也好奇地跑到船头,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潘卡;莉雅一如往常地随意在甲板上坐着,捧着那本厚厚的大书阅读起来,唯有奈特反常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奈特戒备着说道,特西亚和加里安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太平静了,一只水鸟一条鱼也没有,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莉雅思索着说。
“你们看,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特西亚诧异地说。
所有人都围到船舷往下看,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天空的景色,但几个不和谐的身影破坏了那份美好。
“鹰人。”莉雅抬起头看上天空,却意外的一无所得,“我们的敌人可真舍得,居然用隐妖血肉饲养鹰人。”
“隐妖?那是什么?”特西亚问道。
“那是邪灵王的作品,他永恒的附属。”莉雅含糊其词地答道,“水永远不是他能够掌握的力量,所以鹰人才会在水里显现出行迹。不过这不足以解释这里的异样。”
危险的气息渐渐弥散开来,四人从船舷边退到甲板上,拿出武器警备着。一片阴云飘了过来,狂风骤雨忽然降临,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染上了一丝的腥气,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
“砰!”一阵猛烈的撞击让四人一个趔趄,几乎摔在甲板上。
“小心!该死的!海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莉雅愤恨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仿佛为了验证莉雅话语的真实性,在又一阵猛烈的撞击过后,一对猩红的灯笼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海兽巨大的眼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他们也看清了海兽的全貌:尖锐的巨齿,黑色的鳞甲,长长的舌头,血盆大口,狰狞可怖。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加里安惊恐地说,海兽又继续撞击着船体。
“海蛇,一种本来该好好呆在海里吃鱼的海兽。”黑暗中有人在四处走动,把什么东西扔到他跟前,“抓住了,别掉进水里。”
“奈特先生!”加里安对着那个人喊了一声。
“别问问题别说话!抓住缆绳!”听到这话,加里安和特西亚赶紧抓住了奈特扔给他们的绳索。
一道光芒照亮了整个甲板,包括奈特在内的人都赶紧看向光源发出的地方,莉雅正站在船头和海蛇对峙着。
“回去!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她的右手拿着那根不离身的法杖,左手紧握,那些光源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海蛇畏惧地看了下她的左手,仰天长吼了一声,更加猛烈地撞向渡船。一道白光打中了海蛇的身体,它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潜进水底,激起一道道巨浪,接着又从水里钻出来,状若疯狂地用头顶起大船,特西亚和加里安不得不紧紧抓住奈特的绳子以免掉下去。
“不要再激怒它了,我们的船快散架了!”奈特恼怒的声音被大风吹散开来。
“不要过来!”莉雅大叫,“我可以打败它!”
“自尊心严重膨胀的无聊女人。”奈特低声咒骂了一句。
风越来越大,雨越下越急,天也越来越黑暗,奈特、特西亚和加里安只能苦苦抓住绳索,不让自己掉下水,而莉雅已经漂浮在半空,一段咒语从她嘴里念诵出来。
“你疯了吗?”奈特冲她大喊,但她却充耳不闻。无奈的奈特只好跟着念起咒语来,一层黑色的屏障阻隔了雨水以及呼啸的狂风。
电闪雷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躁动,海蛇也停止了撞击,凝重地看着天空。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天际,刺眼的光芒是他们看到的最后景象。酥麻的感觉,血腥的空气,痛苦的嚎叫,他们的身体被重重甩出,不时撞到什么东西,然后掉进水里。河水涌动,一下下地拍打在身上,水草也想尽办法地缠绕住他们,他们挣扎着想要游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出现,黑色的涡流把受了重伤的海蛇、渡船的碎屑还有四个人一起吸了进去,风停雨歇,河面一片风平浪静,天空蓝的如同宝石般透明。
鹰人们愣住了,他们飞到海蛇袭击渡船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飞来飞去,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河面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打斗。
河底下,莉雅毫不抵抗地任由自己沉下去,她听到了地狱传来的厉叫嘶吼,也听到了神域里的圣音神曲。银色渐渐褪去,黑色的发丝和水草相互缠绕,她的双手仍然紧紧拿住法杖和圣石。她微睁着眼睛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河面以及那片天空,她一只鹰人猛的扎进水里,但挣扎了没几下就淹死了,化成一片灰色的污水遮挡住了唯一的光。
“我要死了吗?”她问自己。
“不,你不会死的。”一个空灵的声音回答她。神国的大门好像被打开,一个全身散发着白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那是另一个她。
“你的路还长着,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你不会死的。”另一个莉雅说。
“你是‘我’吗?”
“是的,我是你,你也是我。”她朝莉雅伸出手,“不用迷茫,你一直是我,我也一直是你,就算转换时空身份和姓名,你一直都是你,我也一直都是我,我们都是一个人。”
莉雅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散发白光的手,高空传来了一声叹息,黑暗完全占据了她的世界,散发白光的人影消失了,所有奇异的声音消失了,就连水草河水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亘古不变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