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站在森林里观望,不远处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那里充满了陷阱、沼泽、毒虫,那里是生者的禁地,亡灵的天堂,那里是诡谲无常的代名词。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有的人没必要拿生命去冒险。”莉雅回过头说,意外的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我只后悔当年没有在里面好好看看。”盗贼狄卡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们不是去参观游玩的,先生!”莉雅忍不住一阵头痛。
欧德林站在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烟圈弥散在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矮人爱惜的抚摸着他的斧头,粗噶地说:“我想去里面见识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我们矮人族的珍宝,那些在传说的年代里遗失的珍宝。”
“这不是寻宝游戏,弗朗特。”莉雅烦躁地挥了挥手,似乎在赶走些什么。
“弗朗特,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巨龙的血统。”盗贼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
莉雅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矮人和哈哈大笑的盗贼,牵着娜莎往荒原走去,还好在几天前娜莎带着三匹马找到了他们。欧德林和奈特阴沉着脸跟在身后。
灰色的雾气夹杂着腐朽的气息,阴霾密布的天空,死寂的沼泽,他们步履蹒跚地行走着,一切都如同莉雅预料的那样顺利,他们没有遇到一点危险,也避免了敌人的窥探。
但莉雅的心情就像这荒原里的天空一样阴暗,她了解他们,他们也同样了解她,温迪荒原可以成为她的盾牌,也可以成为对方手里的利剑,而且……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在咒骂旅程的欧德林,再次遇到他会只是一个巧合吗?莉雅想起了之前那头诡异的海兽。
“难道我们不能再换一条路走吗?”欧德林一屁股坐在地上,白色的胡须上沾染上些许的泥浆,破烂的长袍上又增加了几个破洞。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莉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关于温迪荒原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欧德林,最起码在我选择的路径上到目前为止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欧德林狠狠吸了口烟,淡蓝色的烟圈慢慢升腾,“没有危险,没有激情,这根本不像一场冒险之旅。”他不满的说,“我要的是探寻古迹,编创出动人心弦的歌谣,而不是在这无聊的旅程中浪费生命。”
“你可不是在浪费生命,老伙计。”狄卡罗安慰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想一想吧,如果温迪荒原那么容易就走过去的话就不会被称为生命禁区了,何况穿越这里本身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值得好好传诵一番了。”
“我看你是怕死才这么说的吧。”欧德林没好气地揭穿了狄卡罗的言外之意。
“谁不怕死呢,更何况我是一个盗贼。”狄卡罗毫不羞愧地说。
“算了,欧德林。”一直没开口的矮人说,“等下次我们一起再来,不要带上任何盗贼。”狄卡罗怒目以示,但没有在说什么。
出去探路的奈特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还带回一个陌生人,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个人所有人都认识。奈特粗鲁地把莉雅拉到一边,悄声讨论着什么。
“你好,帕斯先生。”特西亚牵强地笑着,“真意外在这里遇见你。”
“这可不是什么意外,小姐。”帕斯的声音像相互摩擦的利剑般让人毛骨悚然,浑浊的眼睛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生气的加里安,“我已经在这里等那位小姐很长时间了。”
帕斯说完话便闭上眼睛,气定神闲地把长剑拄在地上,安心等待。他的衣着比吟游诗人的还要残破,苍黄干枯的脸庞透着坚毅,灰白的头发稀疏散乱的搭在脑壳上。
过了好一会儿,莉雅和奈特一起走了过来。
“小姐。”帕斯恭敬地朝她鞠躬,他的神情变得狂热,“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很好,”莉雅轻声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一丝掺杂着愤怒的惊讶掠过奈特面孔,他的脸转瞬间恢复了冷峻,但言辞相当激烈,“不!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好事,先生。”
“这太荒谬了!”奈特很坚决地反驳,“他没有跟随我们的理由,所有的理由都表明了不应该带上他。”
“有一个理由,”莉雅平静地说,“我需要他的保护。出发吧!”
“我反对。”奈特的面孔仿佛冰冷的墓碑,“在意见统一前我不会再前进一步。”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莉雅看上去也有点生气了。加里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特西亚阻止了,场面变得有点沉闷下来。
“我想奈特先生说的有点道理,而且大家这几天赶路也有点累了。”狄卡罗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前面有一座树林。”帕斯顺着狄卡罗的话说,“在外围看到树林可是很难得的。”说完挑衅似的看了下奈特才往他说的树林走去。
“人老了就是没用,才走了几天就觉得累了。”欧德林晃头晃脑地站起来,跟在帕斯后面走了。
莉雅愣了一下,看看剩下的其他人,他们明显也为帕斯和欧德林的转变感到迷茫,尤其是最先开口的狄卡罗。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呆滞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说。
“既然这样,”莉雅深吸了口气,“我们先休整一下再做计划。”
灼热的火焰舔舐着猎物的身躯,油脂从它的体内不停地渗透出来。在几个小时之前它还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人的食物。如果他们在这样下去迟早会跟这只兔子的下场一样。莉雅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不去看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也不受食物香气的诱惑。
奈特拿着一些烤肉过来给她,她赌气地把头转到一边,双手紧紧抓住长袍。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奈特低声说,粗鲁地抓起她一只手,想把烤肉塞给她,但意外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没办法让她的手离开长袍。
“你在干嘛?”看到奈特的动作,帕斯愤怒的大喊,拔出长剑冲了过来。奈特露出不屑的微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帕斯就突然跌倒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够了。”莉雅声音沙哑的说,同时把头转了过来。错愕转瞬间取代了怒火,奈特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必须跟我们一起走。”莉雅继续说。
“不!”奈特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坚持!”
“绝不!”
奈特和莉雅的眼神在空中相撞,好不退步地相互对峙着。欧德林走到帕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走开,在莉雅出口阻止时奈特已经放开了对他的束缚。
“我出去走走,”莉雅说,“我要好好冷静一下。”
奈特看着莉雅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烤肉,气汹汹地把烤肉扔进营火里,营地里静得有点诡异。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谁?”奈特警觉地大叫起来,匆匆交代他们不要乱跑然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