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福林问着自己。他能看见慌乱的人群,可以看见昏暗的天空,可以看到满地的尸体,但就是看不见自己,那些从身边经过的人也看不到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他跌跌撞撞地跑着、喊着,精疲力竭,直到深夜才爬上一座高山。一个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悬崖边,她的丈夫倒在她的脚边,她的敌人点着火把拿着武器包围着她。她怀里的孩子偏过头看向福林—那是一个女孩,她拥有着黑色的眼睛还有黑色的头发,跟母亲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呢?”福林自言自语地说着。
她们的敌人大声叫喊着,风猎猎地吹着,把她的衣服狠狠地向后扯着。“不。”金发女子微笑地说,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
“不!”福林感到恐惧地大声叫着,奔向悬崖边,只是看见她微笑地向下坠落。接着,后面涌上的人群把也推下了悬崖,但这次他没有感到惧怕,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风从下面吹上了,他的长发贴着脸飘动着,他喜欢这种类似于飞翔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巨鹰背后的经历,还有更久远的……有什么是更久远的吗?福林问着自己,但答案就是不出来。
终于到达地面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身体也没有摔得粉碎,除了完全的黑暗,一切都好极了。通常情况下,不管环境多么黑暗福林也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周围,但这次是个例外。他能听到从一个方面传来嘈杂的喧哗声,他慢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应该是一个好奇的人啊,为什么我要去弄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心理这么想着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走着。发现这个情况的福林开始恐慌起来,他的身体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了,不仅身体,就连思想也是这样。有一些东西在他的灵魂深处拼命挣扎。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福林不断地喊着,但是却跑得越来越快,他的头越来越痛。渐渐地,前方有亮光出现,福林第一次觉得高兴起来,“总算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跑到洞口的福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当他抬起头时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满眼都是腐烂的尸体,苍蝇嗡嗡的飞起又停下,成群的乌鸦嘎嘎地叫着。抑制不住地转身呕吐,发现哪里有什么山洞,这里只是一片荒原,自己就像是通过某种空间秘道而来似的。
毫无目的地走着,精灵、矮人、吸血鬼、人类、狼人、邪灵……地上的尸体来自于各个族类。不管生前多么俊俏美丽,死后都变得狰狞腐臭。然后,一具尸体站起来了,两具尸体站起来了……许许多多的尸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福林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战场。成群僵尸的出现引起了双方的注意,那种恶臭让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忍不住躲避。僵尸们有的挥舞着手臂有的拿着残破的武器恶狠狠地朝穿着灰色衣服的一方大声吼叫着。
一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女子看向僵尸群,眼里充满了怜悯、悲伤以及愤怒,福林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样貌,但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婴。“我讨厌任何屠戮生命或者操纵生命的行为。诸神想要控制人类时我站在人类那边!今天,我也决不让你们再把屠刀架到我们的子民的脖子上!现在,我就用我的方式结束一切!”
那个女子接着讲了很多但福林再也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抱着头蹲在地上。那种有东西脱离灵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直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才摆脱了这种疼痛,接着他看到那个女子也爆炸了,没有声响,只有满头的彩色飘雪。那些僵尸碰到那些雪之后全部倒下去,腐尸的气息也消失了,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但他们是死了的,没有灵魂的肉体。”福林喃喃着说。
四周开始起雾,朦朦胧胧的,全部的声音影像都消失了,很快,迷雾消散,福林置身在一处森林里面,“我肯定来过这里,”他说,“这是精灵居住的森林。但这是哪里呢”
阳光透过树叶静静洒落下来,绿叶散发着白色的柔光。福林走上唯一的石路,上面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小孩子慌张地跑下来,从他的身体里面冲过去,后面传来惨叫声就在小孩子跑过去没多远,几个穿着沉重铠甲的战士追了上来,提起手中的剑就砍了过去。福林想要阻止他们却发现自己对他们连一个幽灵也不如。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他,而他也仅仅只能看见他们而已。
孩子很快被劈成几块,血迹碎尸散落一地。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连恶魔都不如!”女子不屑地说。
“我们是为了神的荣誉!人类,臣服或者灭亡?”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人站了出来。
“死!”那些士兵身上突然冒出月白的的火焰,他们大声嘶叫着,喉咙里却喊不出一丝声音,“只有从灵魂开始燃烧的火焰才能消除你们的罪恶。”女子转过身来,福林才看清了她的容貌,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但那张脸庞却是属于战场上的那个黑发黑眼女子。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紧闭眼睛的精灵少女。
福林呼吸急促地跌坐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是着了火般,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嘶鸣着,挣扎着。像遭遇水溺的人一样拼命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但脚下绑着的巨石又不断地将他扯进水底。
他听到了很多声音,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老人的,很多影像掠过眼前,温馨的杀戮的宁静的喧哗的,最后所有声音所有影像都变成了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对着他说:“你还在等待什么?宿命的丝线已经开始编织。”
猛然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但福林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门。
“我们还是砸门进去吧!”两个声音同时说。
“不!”门外另一个声音在阻止道,但已经来不及了,“砰”一声响,福林宿舍的门便结束了它的使命,朗斯特三兄弟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脸色苍白全身大汗的。”托塔斯把头放在福林的额头上。
“更糟糕的是怎么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眼光呆滞的。”特林普担忧地看着他说。
“我们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反应呢!”伯恩最后补充道。
“我很好。”福林说,“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看来他们还不知道禁山里发生的事情。
“那就好。”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就拉起福林往外跑。
“我们要去哪里?”福林问道。
“校长找你。”三兄弟一起回答。
“昨晚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学院里有人被杀了。”特林普放慢了脚步,“凶手留下一行血字,‘白夜将至,献出黑森林之宝’,大家都被吓坏了。“
福林大吃一惊,不动声色地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黑森林来的,福林。”托塔斯说,“不管那些人的目标是不是你,你最好离开这里。”他拉着福林来到一个校门前,“从这里走,没人会注意到你去了哪。”
“你们怎么知道我来自黑森林?”福林镇定地看着他们。
“你身上有月兰草的味道,”伯恩说,“除了黑森林没有一个地方的月兰草的味道是这样的。走吧,没人会知道的,我们发誓。”
“我不能离开,”福林后退了几步,“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有不得不留下了的理由。”
“为什么?”伯恩问。
“白夜将至。”福林看着天空,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