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翔正在温室殿看得起劲,忽然见到卫青匆匆忙忙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天翔,你好些了没?”走到近前,卫青看向方天翔的脸上,只见原先的那条狰狞的鞭痕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一圈嫩肉。
“嗯,好多了,多谢卫大人的关心。”方天翔说道。
“如此甚好,方兄弟马上跟我去大殿吧,陛下让你上殿议事。”卫青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哦?”方天翔有点奇怪,这个时候了,廷议不是早应该结束了吗?不过想想这几天的事,心中便知道为什么了。“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人来到大殿的时候,里面正争吵的厉害,见他到来,窦婴不禁眉头微皱,争吵之人也都静了下来。
对于方天翔,他们此刻可都不敢看轻了,能让刘彻连连破例的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臣方天翔参见陛下。”方天翔向刘彻行了一礼道。
“光禄大夫来了?坐。”被烦的焦头烂额的刘彻见到方天翔,舒了舒眉说道。
在他心里,还是方天翔说的话合自己的心意!
“谢陛下。”
方天翔在前面的案台前坐下,与窦婴相对,这个位置,已经是相当尊贵的了。
看着方天翔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少人都心有不甘,想想自己为官几十年也都还没有资格和大将军平起平坐。
想他一个弱冠少年,才来长安几天就开始登堂入室了,这然是遭到不少人的眼红,但也知道刘彻对他极为器重,妒忌之情,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
“光禄大夫对和亲之事有何见解?”刘彻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还是那句话,卫长公主绝对不能嫁给匈奴王子。”方天翔语气确凿地答道。
“可大将军讲的也不无道理,要是朕拒绝和亲,匈奴大军来犯,恐要罹难苍生,朕如何忍心?”刘彻作悲痛状,语重心长地道。
一直以来,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和亲之事,实非他所愿。
“陛下无需担心,以匈奴对我大汉的觊觎之心,他们如果真有把握的话早就挥军南下了!”方天翔略一沉吟,分析道:“此次匈奴十万大军聚集,只是试探性地对我边境进功,从一开始他们进攻的路线就可以看出,匈奴此次并非真的要大举南下,不然匈奴重兵攻取的就不是上谷而是雁门了。”
一直以来方天翔都弄不明白匈奴当初为什么要把重兵对付上谷,现在看来,匈奴肯定是猜测到汉庭这次会派李广出战,所以才会选择地势比较复杂的上谷来攻取。
方天翔不知道匈奴是不是特意要设次计来对付李广的,不过,李广这次被俘确实是把汉庭所剩无几的信心打击的彻底消失掉!
再有就是为了这次和亲之事,把势造大,让汉庭看起来是来势汹汹,想不把公主嫁给他们的不敢。
如此看来,匈奴此次的计算算是得逞了,汉庭边境一线,除了雁门郡,其他的地方面对匈奴简直就是谈虎色变,刘彻更是答应了要将卫长公主嫁给于单王子。
如此一来,匈奴单于大张旗鼓地聚集这十万大军,也值了。
这些别人自然是想不到,他们只知道匈奴先前聚集十万大军压境,现在更是留有六万士兵在五原、朔方二城,虎视眈眈!
“光禄大夫说的轻巧,这只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匈奴人可不是你说不出兵他们就不出兵的。”尽管非常不愿意方天翔当上这个光禄勋,但窦婴还是不得不这么称呼。
“大将军说的不错,匈奴人自然是不会听我的,但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战?我们和匈奴打的仗还少吗?”方天翔环视一周,朗声地说道,“尽管之前我们是输多赢少,但匈奴人想要越雷池一步,却也不可能!
现在与其如此地憋屈,倒不如表明立场,与之作战到底!”
哼哼,窦婴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光禄大夫也不过是只会逞匹夫之勇而已。”说完,窦婴抬头看了一眼刘彻,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就是你看重的人?
“有时候逞一下匹夫之勇又有何不可?”方天翔不以为然地道,“如果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那日后又该如何对付日渐强盛的匈奴?”
听到方天翔这话,刘彻不免动容,是啊,如此股息下去,有朝一日,匈奴势必要把祖宗基业蚕食得一干二净!
“哼,你这是狡辩。”窦婴冷哼一声说道。
“是不是狡辩大家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好,我来问你,和亲之事作罢,匈奴五原、朔方六万铁骑来袭该如何应对?”见争辩不过,窦婴干脆把大家心里最忌惮的说出来,看他如何回答。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那光禄大夫说说看,这匈奴的兵,该谁来挡?”
“大将军这话是在说我们大汉没有人敢和匈奴作战?”难得抓住窦婴的语病,方天翔岂能轻易放过?
果然,听到这话,刘彻面色微变,尽管窦婴说的是实话,但如此在大殿之上说大汉无人,刘彻自然不悦。
其实窦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质问方天翔,如果匈奴真的攻打过来,该用什么人去迎战?当然,其意思虽然还是这么一回事,但他说的却是滴水不漏。
老奸巨猾如他,自然晓得这朝堂之上该说什么样的话,对他的话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只是方天翔丝毫不给他面子,将他话里的话说了出来。
窦婴心里暗恼,嘴上却不得不解释道:“此言诛心,光禄大夫可要谨慎。”说完,转向刘彻又道:“臣只不过是就事论事,陛下圣明,自然是不会听信别人的污蔑。”
“这个自然。”谁心里怎么想,刘彻心里可是了如明镜,不过像这样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他自然不会深究。
方天翔自然也知道这样奈何不了他,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咄咄逼人的为难自己,此时难得有机会反击,就算是个小小的前奏吧。
没有理会窦婴,方天翔转向刘彻,说道:“陛下,我大汉精兵良将不少,渔阳、上谷、雁门一线军民更是有尽忠报国之心,如此,又何惧匈奴之患不除?”顿了顿继续道:“就臣所知,渔阳张茆,上谷董竟,雁门杨铭,还有飞将军李广,此皆良将,谁又说我大汉无人?如若匈奴来犯,臣愿意第一个身先士卒,为国为民,将士们何惜百死!”
本来方天翔是想说卫青的,但想到他现在还只是个侍中,毫无作战经历,说出来恐不足以令人信服,只得作罢。
方天翔正说得投入,冷不防窦婴丢出一句:“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要是像光禄大夫那般作战,即使我大汉雄兵百万,也是于事无补。”
方天翔知道他指的是阴山之事,知道在有些人的眼中自己就是无能,当下也不辩驳,说道:“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大将军,你说呢?”
“……”面对方天翔的反问,窦婴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当场。
正在这个时候,大殿外一名宦官小步跑了上来,向刘彻禀告道:“陛下,匈奴使者觐见。”
刘彻环视一周,道:“传。”
“诺。”
那宦官弓身退下,不一会儿便领着匈奴使者进来。
“见过汉陛下。”匈奴使者向刘彻行了一礼道。
“使者此来所为何事?”刘彻明知故问道。
“汉陛下,已经三天了,我是来问问关于和亲的日子选好了没有的。”匈奴使者说道,对他们的人失踪之事却没有提及。
刘彻自然不知道这是匈奴国公主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早几天匈奴使者还咄咄逼人以此来作条件,要挟自己把方天翔交给他们匈奴,现在怎么反而不说了?
这三天他派人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那十个人的踪迹,就好像他们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刘彻正不知该如何说这件事,现在见他不说,自然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使者何必心急?朕说过三天之后定下来自然不会食言。”刘彻说道,“日子定在本月的二十六,使者没意见吧?”
匈奴使者眉头微蹙,老实说,对于这个日子他是不怎么同意的,相信大单于也会不高兴的,至于于单王子,在自己传信说卫长公主长得如此美貌,恐怕就更是度日如年了。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逼得太紧得话,恐怕不妥当,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方天翔一直从中作梗,阻挠和亲之事,自己要是逼得紧了,刘彻说不定就来个鱼死网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于是匈奴使者便说道:“一切都由汉陛下做主。”
听到刘彻和匈奴使者的对话,方天翔心里焦急万分,同时一股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自己这些天来所努力的都白费了么?郭大哥和那些将士们都要白死了么?这就是历史上的那个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方天翔知道,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正要再劝,却听刘彻先说道:“今天就到此结束了吧,有事明天再议。”
说完,也不等众人行礼,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