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苍玄摇了摇头,又道:“我在此面壁数十年,虽是你无意所做,但也是机缘所在。”话落,苍玄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石洞,猛发现地上似有东西反射着幽幽的光芒,当时,也没太在意,及至走过去,把那东西看清时,苍玄面色倏地煞白,就连伸出去的手臂都不由颤了起来。
见苍玄弯腰捡起一物,玄心眼神下意识跟着去看,待看清为何物时。先伸手往怀中一模,确定是方才所掉,连忙爬了起来,将身一纵,向苍玄扑了过去,口中大喊道:“那是我的,快还我!”
苍玄没做任何闪躲之举,任他一把将将那东西夺去,却只还是举着手臂,口中不住喃喃道:“天意啊!真的是天意。”
抚摸着手中的那枚红绳绿玉的坠子,玄心越想越觉着心里不是滋味,在西泉城呆了近半月,那普慧和尚却没有一丝消息,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总比这样让人无端猜测的要好。想起普慧和尚,不由又想起他临别之言,看那苍玄面容呆滞,目光变换。莫非,他竟识得这枚坠子,玄心有心上前相问,但话还没出口,就见苍玄忽地将身一转,目光和善道:“看小兄弟神色,也是个修真中人,不知出身何门何派呢?”
昔日出谷之时,战龙便有言在先,说不论碰上何人,一定不能对人将暗云谷说出。但既然这人问到了,又要如何答复呢?玄心心里犯了一阵嘀咕,却还是没想出个合理答复。
依苍玄眼力之老道,怎看不出玄心心理变化?即使如此,苍玄却仍然面带笑容道:“小兄弟既不愿说,我不难为你就是了,但依老道看来,你体内兼有灵煞二气,必非正派修法。我看你资质颇好,也是善良之人,若你愿意,便陪老道一同回丹青山,你看如何呢?”
到了这个时候,玄心才知那苍玄是丹青门的人,只是不知他为何要面壁数十年呢?看那苍玄神色,绝非是丹青门的平庸之辈,他既开口相邀,倒不是说玄心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出谷前,服了谷主所赐的丹药,只怕一旦就此离开,便连性命都难保了。想到此,玄心便婉言谢绝了苍玄的好意。
见玄心谢绝了自己,苍玄把头一摇,忽地又想起一事,道:“你今日来此,可是为了法宝。”
玄心只点了点头,也没搭话。
“我算计时日,东边水鸣山上,幽碧潭中的青蛟将要出世。昔年,那青蛟为祸人间,因当时我修行不高,不能斩他,故而用玄法将它禁制。它作恶时,曾将一人连人带剑生吞,若你有心去伏诛此物,便可得到剑。只是,其中必要受些波折了。”苍玄道。
遭了那鬼医一次戏耍,再次听到人说那里可以取到现成的法宝,玄心如何肯信,只把头一扭,“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把方才玄心言语回想了一遍,苍玄微微一笑,道:“你无须怀疑,莫廖骗你来此,也是有意成全于我。既你于我有恩,我岂能再相骗于你呢?若你愿去,我当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你要与我一道去吗?”玄心脱口道。
苍玄含笑摇了摇了头,从怀中拿出两道黄色符纸,一粒金黄色的珠子,交于玄心手中,先说了用法,然后又嘱咐道:“你若取得法宝,切忌不要将今日遇我之事说出,只说是得莫廖相助也就罢了,你我尘缘未尽,以后定还有机会再见的,就此别过吧!”话落,苍玄长袖一甩,化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出一道奇异轨迹,朝东方飞去了。.
见苍玄飘然离去,不知为何?玄心竟没有半点怀疑之心。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纸珠子,将用法默记了一遍。玄心闲来无事,却也并不想进城,每日在山中游览景致,夜间栖身在那半截石洞,屏息打坐,休习心法,这般生活倒也舒心自在。如此过了三日,到得苍玄所说的那一天,玄心提了长剑,拿出符纸,细细辨认一番后,从中取出一道,面朝东北方向,念动咒语,忽地周身被一团云雾环绕,玄心甚觉诧异,用手去摸那云雾,还未触及,那云雾好似极不情愿,倏地化成一道金光,风驰电射般直朝东北方向飞去。
玄心吃了一惊,赶忙将身子站好,回身看去,一抹金色余光,好似一条金龙翱翔天际一般。穿梭在云海中,云层在眼前被撕开,又在身后缓缓重合。俯身看着云层之下,或者城池,或者山头,一切都似蚂蚁般的渺小。飞了一会,玄心渐渐大胆起来,或者转过身,或者蹲下身,最后,他竟坦然躺了下来。细细回想之下,玄心这还是第一次单独飞行,心中兴奋自不必言语形容。
这次的行程不比之前,如此快速飞行了大半天,夜色深黑的时候,玄心猛觉脚下一抖,连忙站直身子,虽看不清飞行方向,但凭感觉也知自己在缓缓下降。双脚刚一着地,金光倏地消失不见,玄心在原地转了一圈,隐隐约约看清一面是山,当是水鸣山了,其余三面虽不平坦,却也并不阻隔视线。看清自己还是在山脚下,心里不由将苍玄埋怨了一番,既是做好人,何不好人做到底,直接将自己送到潭边呢?心中虽有不快,但玄心更渴望尽早将那剑取到手,顺着山脚走了一段,找出上山的小径,玄心便拨出剑,朝山上走去。
初时,还比较容易,小径清晰可见,也无甚杂草藤蔓绊脚。走着走着,杂草没过了膝盖,那小径突然就再也找不到了。辨清方向,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才走进了林中。四顾看了一眼,夜色漆黑,看不清那些树木是何品种,只觉着古木森森,阴气袭人,虽此时还在夏末,但这林中竟异常地冷,心里有些忐忑,但一想到那把宝剑,却也不由为之一震。如此在林中走了一会,杂草是少了,但那带刺的藤蔓灌木,却让人更难应付。纵然玄心是挥剑前行,但还没走得几步,手脚就已鲜血淋漓了,时不时地再被藤蔓绊倒,那刺扎在身上,竟似万蚁噬心般地痛,也幸喜未舍掉面具,倘若不然,还真就有破相的可能了。玄心一次次爬起身,都不免地要将苍玄暗骂一番,若能多送几步,何苦又要受这般苦楚呢?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更不知离那幽碧潭还有多远,但玄心浑身乏力,双臂酸痛却是清楚在心的。走得累了,便坐在地上歇了起来,一转头,前方似有几点微弱绿光,玄心轻轻一笑,心道:应该是萤火虫吧,在万紫山的时候,夜间也有经常看到的。也未过分多想,歇得差不多了,便又起身挥着剑,往前慢慢走去,约莫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树木渐渐少了起来,路也好走了几分,玄心心想,定是快到潭边了。
心里加了一把劲,脚底自然能快一些,正当他要提气往前纵跃时,耳旁忽地传来“嗷……”地一声长嗥。玄心吃了一惊,猛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回过神来,心道:听这叫声定是狼嚎无疑了,那么方才所见得那绿光,只怕也不是什么萤火虫了。只不知这狼会有多少只,方才所见不过几点,最多不过三只才对,若是如此,还可勉强对付。只是害怕所见的那几只是打前哨的,如果这样,岂不是要葬身狼口了,那苍玄所给的两符一珠,虽说各有妙用,但也没说遇着狼群要如何应对的?
猛地一回身,只见点点绿光正在缓缓前移,左右再看了两眼,狼群最少也不下二十只。下山已是来不及了,玄心又把身一转,前方竟出奇地没有一只,时常总听人说,狼极富智慧,也最善团体合作。这前方留一出口,必是诱敌之计的,只是这般无法动身,岂不就是坐以待毙吗?不如姑且一冲,到了那一步再说那一步的话。想到此,玄心施展开平身所学,提了一口气,往前纵去。身后狼群呼嗥,玄心知道狼群跟来,不敢回身,猛一抬头,好似有两道灰光一闪而过,也无暇细想,毕竟逃命要紧。
约莫才跑出十丈余远,玄心便止了步,眼前幽碧潭潭水幽静,深不可测,远不见边。玄心无法,回身看着那狼群。那狼群也知时机成熟,渐渐将他逼离潭水,四面形成合围之势。处身狼群之中,虽自知难以抵敌,但玄心还是紧握剑炳,好歹也要放手一搏,作个困兽之斗的。双双绿眼紧盯着被困之人,只待狼王号令一发,玄心便要葬身狼口了。但总有那么一只狼按不住耐性,后腿一蹬,便朝玄心扑了上去。
四年修行岂是白费?玄心见那狼扑来,提了一口真气,纵身往左一闪,右手剑身往下一砍,只见那害群之狼,倒在血污中,把腿蹬了几下,便命归西天,去朝见如来佛祖了。狼王自是英明一世,岂能受了这般羞辱,见了血更是兽性大发,大头一摇,“嗷嗷”低吼了两声,群狼闻得号令,为报仇的报仇,为逞能的逞能,从各个方向同时扑上,个个都是绿眼狰狞,红口獠牙,无比凶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