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庸才,小安同学尽管从头到尾地认真看了一遍甚至还做了笔记,可是她仍然什么也没学到。
其实安莫私下里觉得这跟她的智商问题根本是两码事,世界上的天才总是只占少部分,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罢了。
可是如今这年头,你当个普通的人类本身就是一项罪过……
“你一句都没有记住?”
男巫大人转过头来,清澈的紫色眸子里满是困惑,“我已经说的够慢了。”
“这几个咒语,我记得应该是在八岁那年,偶然路过一个魔法器具店,在门外不小心听到的。那个巫术师是从外镇请来的,要帮助店主做一张进献给王子殿下的金床。当时他的咒文念得又急又快,不过我只听一遍就全记住了。”
安莫“……”您如果想要吹嘘的话直接说就好了,不必用这么间接的语言进行衬托,万一别人听不懂您不是白说了……
示范之后,老板大人便慢悠悠地上楼去了,小女仆安莫则不得不认命地扛着大床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做运输工。
如果说楼下是万年杂物垃圾大仓库的话,那么男巫大人所在的二楼便是华丽辉煌的王子寝殿。螺旋状的高大穹顶上吊着华丽的水晶灯,各种生活器具一律纯金打造,璀璨耀眼。地板则是纯白的大理石,踩上去光可鉴人,安莫觉得男巫大人携带女伴上来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看到她们穿裙子。
其实二楼整体的装饰还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古怪的兽头或者恶魔壁画,也没有金制或银质的**雕像,除了衣柜,大床和一间用纱帘隔起来的小浴盆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临靠落地窗的那面大镜子了。
就当安莫对巫师二楼的新鲜感消失殆尽,终于转身准备下去的时候,男巫大人突然叫住了她。
小姑娘下意识地回转身,垂首等待吩咐,可是半天都没有听到指令。她诧异地抬头,发现男巫大人根本没有看她,只是闲散地坐在床上,低头摆弄着他的尖顶帽。他的手指不时地从帽尖顶部的破洞中穿出,似乎这是件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没有了帽子的遮挡,男巫大人的长发如水银一般倾泻满肩,看上去就像丝线一样细致柔滑,不由得让安莫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某明星代言的洗发水广告。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丝质长袍,脖领处有着一颗亮闪闪的星星坠饰。
好像是五芒星,又好像是六芒星……
就在小安同学抻脖子踮脚想要看清楚那颗星星的形状的时候,男巫大人却突然抬头了。他的脸轮廓很漂亮,眼睛很大,一对紫瞳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地斜着瞥人,此刻突然间直接对上,倒把安莫吓得一惊,猛地后退了一步。结果地面太滑,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滑倒的一刹那安莫还在想,没想到男巫大人的眼睛正面看起来的时候这么明亮清澈,简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
噗!小安同学为自己的无厘头想法感到汗颜。就这个家伙也算是涉世未深,懵懂少年?那样的话团长大人都可以去做客纯情访谈专线了……
“你在做什么?”
巫师先生微微皱起眉头,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扣上胸口处不知何时脱开的一枚盘扣,挡住外露的胸膛,同时脸色古怪地瞟了安莫一眼,身体向后挪了一寸。
小安同学泪流满面。她只是看星星而已,只是在看星星啊……她真的不是觊觎男巫大人容色的女**……
“这两天我大致观察了一下。你的工作完成的还算入眼。”男巫没有去理小姑娘的心理变动,如往常一样开门见山:“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来的太过突然,安莫被一下子问懵了。她怔怔地看着男巫,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他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男巫也没有让她失望,径直道:“它是来找你的,恶鬼的使臣,来自冥域的阴影之狼。”
安莫的脸刹那间就白了。她微微咬住了嘴唇,双手则在腰间紧紧地攥成了拳。男巫把她的一系列动作都收在眼里,继续不动声色地表明立场:“你过去怎么样,我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也不会管。”
“如果你弄坏城堡,就自己原封不动地修补好;如果你死了,我会默认为你决定要用尸体来偿还余下的债款。”
“……”
“对了,这个拿好。如果死的时候我不在城堡里,记得捏碎它,然后会有专门的搬运精灵把你转移到魔药女巫的存尸容器里去。平时不要捏着玩,储尸液有剧毒,而且空间扭曲的时候可能会丢失部分身体器官。”
接过男巫大人递过来的黑色圆球,安莫在下楼的时候腿都是直的。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某处已经被打上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此人待死。
男巫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以前做了什么,招惹过什么,他都不管,不介意。但是同样,如果你的敌人来寻仇,他也不会提供任何保护或者帮助,你要是命大,活着就得继续干活,是运气不好不小心被弄死了,死了以后尸体得留下,物尽其用,浪费是件可耻的行为。
呵,还真是直接呢。这个男人做事很不上道,说起话来也是一样的冷漠戳人啊……
安莫突然觉得一阵好笑,现在这一幕的发生她早该想到的,居然会对男巫大人心存侥幸,是她不好。
况且,她也没有资格要求那个人为她提供庇护。她欠了钱,不管这欠款因什么理由而来,都不是用来威胁债主的好借口——至少对她而言不是。如果想让债主当孙子,你首先必须在实力上胜过他。
安莫可以确信,即使是十个拥有怪力的自己叠在一起,也绝对没有办法奈何得了男巫大人。那个男人太过自私,也太过冷静,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胸口处有些闷痛。安莫手脚一颤,猛地扶住了柱子,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抽搐!
这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反应!诡异的厌恶感,恐惧以及说不出来的恶心瞬间充斥了安莫所有的感官系统。胃里一阵翻涌,小姑娘只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从喉管里涌了出来,生生地向上顶,她猛一弯身,一把金色的钥匙从她口中滑了出来,摔落在擦得铮亮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