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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战(上)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道是这场大风暴将水源地都刮跑了,还是王鹞子给的舆图有问题,按照他图上所示,连着走了好几个地方,全都没找着水源。又是三天过去了,除了在一处长了仙人掌的低洼地里挖地两丈,渗了一夜渗出了少许水分之外,连一个绿洲都没见到。挖出的那点地下水,只能稍微给马匹解解渴,顷刻间便喝得干干紧紧。

“往东走,还有一处标注的水源,若是还找不到水,就得杀马了!”范老爷子低声说道。

“不行,马不能杀!实在不行就杀骆驼。这一路上又吃又喝的,好多骆驼的背囊都空了,留着也没用,全都杀了干净!”赵横摇头否定了他的建议。其实在市场上的价格,骆驼并不比马便宜,甚至还要略高一筹,只是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经过严格训练和精心饲养,听金鼓知进退,见刀枪不惧,闻霹雳不惊的战马,是个军人就舍不得杀。

“杀骆驼顶什么用?骆驼都是劳苦命,驼得多吃得少,就算放掉也能活,不累人的!”

“再忍忍吧,这一路上总是奇奇怪怪的感觉,留着马匹,我估计用的上的。”出人意料的,这次连江寒血也站在了赵横这边。他眉头紧锁,看着远方的天际,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上来。

“那就必须要减少用水量——平常商旅可没这么糟蹋用水的。”范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都心疼。在沙漠里,水比命还珍贵,如果一两银子能换一大袋水的话,那所有人都会抢破脑袋去换的。其实这三天来,大家都在自觉减少饮水量,在向导的教导下,学会了慢饮、多次、少量的喝水方法,连公主都主动减少了自己的用水配额,可实在架不住人多马多骆驼多,装水的背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地空了。

按照舆图所引又行了一日,可原本应该出现的两个饮水点都没见到出水,这个时候,纵使再愚笨的人也觉察到有问题,情形开始变得恶化了。由于缺乏水分,大军的行进速度已经缓慢了许多,如果不杀马,剩下的存水顶多再支撑两天,可是以目前的速度,两天时间能够又可以出多远呢?

“这张舆图已经不可信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但这张图肯定有假,找着图走下去只是死路一条!老爷子,还是按照您老人家的经验,最近的水源地离这里有多远?”

范老爷子想了半天,叹气道:“已经被这地图带得有些偏了,依照我们目前的这个速度走下去,最少要再多走大半日的路程,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水。要不,把大伙都集中起来商量一下,看谁知道更近些的水源?”

开会自然是要开的,这几天每天都开会,不但向导、赵横、薛怀刚、杜铭宇、江寒血等人要参加,一些中层的军官也都参与了进来,可发挥众人的智慧未必就能做出明智的决定。正是出于对“忠义之士”的信任,大家按照这张舆图行走,才导致了目前的窘境。

再将所有向导脑海里的资料拿出来共享,得出的结论也让人感到沮丧:离这里最近的水源有两处,按照目前的行程,近的那处大概大半日能到,远的地方还要走一日。这两处水源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如果再扑空的话,这往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江寒血看着地上悉悉索索的几根瘦草,当机立断:“乘着天黑夜凉,我和二狗分别带几个人去两边看看,每人带一匹轮换的快马,一夜可回。你们也别闲着,连夜再挖地看看,如果能再挖出点水,也能稍解眼下之急。”

这是个没办法的办法,赵横很愉快的答应了,这茫茫沙漠里,他倒不怕对方跑了。有兵士要跟着去,都被江寒血婉言拒绝了,他只带了自己的两名兄弟前往。

此夜无人入眠,所有人一起动手,在地上挖出十几丈宽,两丈多深的大坑,大家眼巴巴的守在坑边守了整整一夜,才可怜巴巴的渗出了少量地下水。这点水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让人们焦急的心情越发沉重,但除了苦苦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等到后半夜,江寒血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附近没有找到水源。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东方已经微微发亮了,从远处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四周还是很黑,看不清楚远处的情形,但从声音来听,来的人不是少数。从时间上看,这来的人应该是张二狗他们,但张二狗去的时候加上他也只有三个人,这一大群的马蹄声是从何而来呢?

江寒血跨马跑上一个土丘,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声喊道:“二狗子,是你吗?”

“水源找到了,有水!有水!后面有铁勒人!一群!”张二狗的声音远远传来,虽然喊得很大声,但听上去疲惫不堪,而且中气不足,好像还受了伤。铁勒人?在他的印象里,铁勒人都是在沙漠的边缘活动,他们怎么会追到这么腹地的沙漠中央来?

“是东铁勒人!东铁勒的骑兵!”接着微弱的霞光,江寒血终于看清楚了来者的衣着模样,大吃一惊。原本还以为只是小股西铁勒的沙贼,谁想竟然是一队全副武装的东铁勒骑兵。

这一帮铁勒人大概有二十来个,看模样像是斥候骑兵,跟在后面大概半里开外的位置,随着沙丘的起伏时近时远。这个位置正是铁勒人骑弓的射程边上,要不是天色漆黑看不见人,早张二狗等放翻了。尽管如此,张二狗现在也非常尴尬,去时的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张二狗的马屁股上还插了一支羽箭。马儿强撑着跑了大半夜,跑到离大营数十丈的地方,又累又渴加上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再也起不来了。

铁勒人的出现让和亲队伍出现了小规模的惊慌,自从北方大败之后,大越与铁勒多次作战,但负多胜少,虽然规模较小,并为伤筋动骨,但在大越民间,铁勒人的名字却已经有了“专治小儿夜哭”的功效。一些民壮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四散逃命,连一些龙武卫的军士都有些惊慌了。

“慌什么!铁勒人只有那么几个,咱们这么多人,每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赵横大声喝骂,努力约束着军队整形,但用处不大,近两千人的队伍实在太庞大,他按住了这头那头又乱,一个人跑前跑后,还要注意照顾公主,忙得手忙脚乱。

民壮又不是傻子,这其中的道理当然知道:二十来个铁勒斥候兵当然不可怕,但斥候兵只是刺探消息的,谁知道后面有没有跟着大队的铁勒狼骑呢?如果后面真的跟了大队的骑兵,不用多了,只要五百人的小队人马,便足以让这支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和亲队伍遭遇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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