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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饮万仞(上)

伏戎是一个两千户人家的小县城,没有像样的青楼,只有条烟柳巷,里面住着十几户半掩门的人家,门上卷了个竹帘子。按规矩,只要帘子卷起便表示屋中无人,可以接客;如果帘子放下便表示房中有人,或者姑娘身子来红,不便接客。

几个龙武军校尉跑去烟柳巷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去了四个人,碰巧只剩一户的竹帘没有放下来了,几个龙精虎猛的毛头校尉,从出京城以来就一直憋着,憋了半年差点憋出毛病,此时有上司点头,哪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涌而入,四个人轮番上阵将姑娘玩得半死,眼看要搞出人命了才放过,却又挨家挨户的踹门。踹了门进去,见到有嫖客在场便一把扔出去,谁要敢有半句怨言便拔刀相向——腰间的佩刀虽然软了些,砍不动铁勒蛮子,用来对付几个贱民还是很给力的。

也怪这几个校尉倒霉,要换了别人也就忍了,偏偏惹到了刀王的头上——烟花巷虽然有些风尘女子,忒长的一个巷子,里面数十户人家哪里能尽是**?只是普通人家是用粗棉帘子挡风沙,而不是竹帘,这些校尉哪懂这个,抬腿踹开了刀王的房门,一步刚踏进去,整个人便像小鸡一样被扔了出来。

论霸道,在伏戎县,刀王要称第二,连县令都不敢排第一,几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龙武卫哪里是这吸血魔头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打翻在地,等被剥掉衣服吊起来抽了好几鞭子之后,这几个人才发现动手打人的居然是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郎。惊惧羞急之下眼泪鼻涕什么都流下来了,一边挨打一边哭,先是哭着道歉,见对方还不肯消气,又主动把自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边正折腾着,赵横便出现了。

听了手下的所作所为,赵横心中也有些怨怒,但这个时候却不是算账的时候,堂堂天子禁军将领竟然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大家都别混了。眼看着自己的十几个亲兵也围了上来,心中稍定,拿起架子要对方立即放人。

“要放人?可以,按规矩,拿钱来赎!”江寒血抬了条凳子往树下一坐,大模大样翘着腿说道。

“规矩?哼哼,你要多少钱?”赵横问道。他身边聚集的十几个亲兵都是在朔方大营里服过役的老兵士,有这些人环侧,他就不信什么刀王能够奈何得了他。

“你可看好了,四个人,每人剥皮剃骨去内脏,也不坑你,就给你算六十斤好肉罢了,四个人二百四十斤,一斤人肉十贯,你拿两千四……两千五百贯来便是,多出来的一百贯……老子就算添头了。”

把活人当成死猪卖,还算什么添头?赵横气得浑身乱颤,看着几个亲兵已经站好了位置,悄悄地将罪魁祸首围在了当中,不怕他跑了,狞笑着问道:“你说两千五百贯便是两千五百贯?我若是不给,你要怎样?”

江寒血哈哈笑了:“小爷做事最讲究以理服人,偷奸耍滑、缺斤少两的事情是向来不做的!你初来乍到,若是信不过我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把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称给你看,若是少了一两半钱,小爷我十倍差价赔给你!”说着就要上前去割肉,旁边的两个亲兵哪里敢等他动手,抢前几步直接扑了上来。江寒血猛地转身,飞起两脚朝着扑上来的一对亲兵踢出,一脚一个踢翻在地。

“想阴老子?我告诉你,敢在你家血爷面前呲牙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看老子拨了你的皮做大衣!”江寒血大吼,咧着牙齿,像饿狼一样朝赵横扑了过来。

赵横吓得赶紧后退,身边的亲兵抽出兵器,举刀便向江寒血砍来。这些亲兵全都是和东铁勒人动过手、见过血的老兵,纵使算不得百战之余的军中精锐,也绝非龙武卫的花架子可比,动起手来全是有章法可循。彼此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几把横刀汇成一片白光,顿时便将江寒血截住了。

“呵呵,这还算有点斤两,一个冬天没和人动手了,开春就拿你几个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江寒血躲过几刀,发觉对手比刚才的绣花枕头厉害了许多,心里不惊反喜,大声笑骂着和这些老兵斗到了一起。也不动刀子,江寒血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在对方的刀光中穿梭往来,无论多么凌厉的刀锋,他总是能够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偶尔反击一拳或一脚,总能放倒一个对手,从不落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缠斗中的十几个亲兵便倒下了六七个,原本还信心满满的赵横此时心里好像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眼看自己亲兵越来越少,对方却越战越勇,旁边一大堆围观的混混还使劲地拍手叫好,他双腿忍不住的哆嗦,很想抬腿往大营里跑,等点齐了兵将再过来找回场子,又觉得如果现在自己逃跑了实在太丢人,硬着头皮留在当地压阵观战——反正这里离大营也不远,这里吵得如此厉害,应该很快就有自己人过来帮忙把?

正打得来劲儿的江寒血一个不留神,背后一把刀子砍来,他躲得慢了点儿,在他胳膊上破了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赵横看对方终于挂彩了,兴奋得大声叫好。江寒血却面不改色,像野狼一样伸舌头舔了舔自己伤口,把血舔干净,又用带血的舌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顿时一抹猩红出现在他唇边,冷冷地看着对方,好像一只饥饿的野兽。

妈的,这是他娘什么人啊,连自己的血都吃!赵横的心里好像有只毛毛虫在爬一样,连他的几个亲兵也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刀法够狠,却不够快,不够刁,不过能让老子见血也算一号人物了。也罢!就让刀王来教教你用刀,不杀你个天时地利与人和,怕你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刀来!”江寒血大吼一声,旁边的小混混立即将准备好的长刀扔了过去,旁边有亲兵反应快的,立即便要出手阻挠,只是不及江寒血迅速,一跃而起,抢在对手前面将长刀抓在手中。

长刀在手,江寒血犹如猛虎生牙,蛟龙插翅,一个刀花耍出,只听一片刀兵碰撞之声连珠响起,站在原地的五、六个亲卫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手中的横刀便只剩下了半截。

好利的刀锋!一刀之下,六刀尽折!江寒血手上的长刀五尺有余,刀柄长一尺,刀锋超过四尺,刀背足有五、六分厚,有些像朴刀,但没有长刀柄,而且刀身向后弯曲的幅度也比一般朴刀小些,只比横刀略大。刀身通体黝黑,刀锋看上去也平淡无奇,却不想竟是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

好快的刀法!六个亲兵至始至终没看清他的动作,试想,如果这一刀不是冲着他们的兵刃,而是冲着他们的脖子,此刻掉落在地上的,就不是六节断刀,而是六颗血淋淋的人头。

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对手,江寒血发声大笑:“此刀名血饮,专饮人血,一旦出鞘,不饮个痛快怕是不肯收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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