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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三)

胃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病好后,也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仿佛之前的那一场闹剧从未发生过,只是偶尔路遇文浩,我远远的就躲开了,连打一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错过之后却又是一阵气结,气自己的不大方、不潇洒。

周三一天过得都很恍惚,想起晚上的美术鉴赏就是一阵心悸,早上上课带错书本不说,傍晚在食堂打菜时更是神游方外:我指着阿姨面前的南瓜说:“阿姨,给我一份黄瓜。”阿姨诧异的看我一眼,说:“今天没有黄瓜。”我一愣,忙又改口说:“不是不是,我要的是西瓜。”阿姨拿着铁勺的手都在发抖,估计是憋笑憋的,麻利的跟我打了一份南瓜,将餐盘递给我。我拿了餐盘,看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小a,说:“干嘛?羊癫疯又犯了?”小a才抖着手指了指餐盘里的南瓜,吐出几个字:“你想西瓜想疯了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窘,双颊泛红,低着头拉了小a去找座位。

吃完饭,我用手撑着脑袋,含情脉脉的盯着还在吃饭的小a,她被我看得毛骨悚然,终于扔了手中的餐具,拧着秀眉看着我说:“有事快说。”我一脸谄媚的拿了纸巾递到小a面前,咧开嘴笑着说:“小a,晚上我跟你换校选课怎么样?那个老师人很好的,不管下面我们怎么耍都没事,你帮我点个名就行了。”一边说一边微微的向小a作揖,小a扁了扁嘴,不大情愿的说:“好好,看你这样就知道没好事。我的校选多舒服啊,三节课连着看电影。”我马上狗腿的搭腔说:“可不是,我不是拖到最后一天才选的嘛,你那个课早就没名额了。”

在幽暗的教室里看了整整三节课的电影,最后连片名都没记住,只记得那个士兵笑起来很温暖,眼睛很好看,满是细碎的光,和那人一样好看的眼睛。想起来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忙打断思绪,拎起书包跟着人群走出教室。

回宿舍的时候,小a已经坐在书桌前玩电脑了。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一脸**的笑着转过来,我皱了皱眉头,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沉着声音说:“干嘛呀你?别笑,我瘆得慌。”小a这才笑出声来,语调轻快的说:“你那学长记性真好啊,连我都记得住。”我一滞,还是拿了水杯靠在书桌一边,闲闲的说:“您老人家在学院有谁不知道?”小a一手搭在椅背上,几乎要把整个上半身挂在椅子上,笑说:“你就不想知道他都说你什么了?”我狠狠瞪她一眼,背对着她坐下来开了电脑,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很没骨气的轻声走过去,踢了踢她的椅子一角,含糊的说:“说什么了?”小a装聋作哑,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啊?你说什么?”我向上翻了个白眼,无奈自己好奇,半响才一字一顿的说:“我问,他都说我什么了?”小a好心情的笑起来,说:“他没说啊。”

我自知被诓了,恨得牙痒痒,双手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咬着字恶狠狠的说:“我想掐死你!”

另外两个早笑趴了,应雪好不容易才闷闷的说:“小a,你耍猴玩呢?”小a摇了摇头,说:“我溜蛇啊。”

但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第二天晚上我在教学楼寻了一圈,找了间较空的教室坐下来看书。

忽然抬头才发现文浩就坐在离我几米远处的前方,我不禁浑身不自在,匆匆低头收拾书包从后门走出教室。

不想才一出门就碰上了拿了水杯要去开水间打水的文浩,他笑问:“阿不,你也在这里自习吗?”我尴尬的摸摸后颈,点了点头。文浩诧异的说:“那怎么现在就走了?还早啊。”

我抱着书,吞吞吐吐的说道:“呃,那个,我自习忘带书本了。”文浩看看我抱在胸前的书,笑着说:“你真是马虎。”“那我先走了,拜拜。”我不想再多逗留,对文浩摆摆手就埋着头走了,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刚走出一米远,文浩就叫住我:“阿不。”我转过头,看他仍旧站在灯光下,光亮晕在他身上,柔柔的像是月晕,还真是好看啊!文浩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没事,路上小心点。”“哦。”我这才收了神,心里无限鄙视自己的花痴!回转身抱着书匆匆走出教学区,不经意抬头看到头顶上方青蓝色天幕上的那一轮明月,心下一叹,到底我还是小孩子心性!

刘博凯给我打电话时我刚关了电脑准备睡午觉,“喂,学长,你等下啊。”我捂着话筒随便套了件外衣跑到走廊接电话,刘博凯也不急,等我说可以了才问:“阿不,这周天晚上有空吗?”我略微想了想,回答说:“嗯,有空啊。”“那我请你们去唱k吧,那天我生日。”刘博凯一口气说了下来,我嘿嘿的笑,加了重音说:“这样啊,行,‘我们’一定去。”刘博凯顿了顿,憨憨笑了几声,说:“没事就挂了。”

我挂掉电话再给阿墨打过去,“阿墨,刘博凯邀我们周末去唱k,那天是他生日。”阿墨爽快的说:“好啊,但是那天我要去拍音乐剧,不如你们先去,把地址告诉我,这边完了我就赶过去。”

我接口就说:“没事,我等你。”声音里的沉闷连我自己都没听出来,阿墨沉默了半响,才笑说:“行,让你看看未来的巨星!”

这次的拍摄地点是在湖边,波光粼粼的湖水轻荡,葱绿的草地泛着夕阳柔美的霞光,这个音乐剧里的爱情不免又是曲终人散的结局,毕业后大家各自天涯,各自珍重。男女主人公和平分手,转身刹那,阿墨眼角有泪滑过。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墨自然的表演,睁大眼睛盯着阿墨说:“阿墨,你进步也太神速了吧,说哭就哭!”“他说,加感情进去,用心体会每一个动作,感觉自然就来了。”我不怀好意的瞧着阿墨笑,阿墨横了我一眼,挥着手跟于俊熙示意了一下,拉着我往公交车站方向走。

到包厢时,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刘博凯笑说:“就等你们了。”阿墨嘿嘿笑,“现在下班高峰期,路上遇到堵车了。”阿墨被刘博凯拉去唱歌,我扫了一眼包厢,只剩下文浩身边有空位,我傻站着不知所措,正为难间,文浩朝我挥手,“阿不,这边坐。”我叹口气,暗骂自己想太多!

我如坐针毡,尴尬的几乎连手都不知要放在哪里好,刚伸手去拿一听啤酒,准备拉开拉环,忽然一只手横着过来,从我指间抽出那一听啤酒,文浩晃了晃啤酒瓶,说:“你不是胃不舒服吗?还是不要喝酒的好。”我笑笑,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文浩放下啤酒,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走出包厢。

我百无聊赖,别过头去看阿墨和刘博凯,不能不说阿墨唱功真的很有进步,以前她是打死也不肯唱歌的,如今倒成麦霸了。

我正看得入神,一瓶绿茶忽然出现挡住我的视线,我被迫抬起头来,只见文浩温文尔雅的轻笑着,一手稳稳拿着绿茶递过来,说:“喝这个吧。”我接过绿茶,冲着文浩点头道谢,文浩皱了皱眉头,仍是说了:“没关系。”

聚会总是逃不过喝酒,我向来运气就不好,摇色子十有八九是输的,可每次我要喝酒时,文浩总拿过我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我小声问:“你还好吧?你其实不用帮我喝的,我酒量还ok。”文浩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我口渴了。”我笑笑,再不肯继续玩了。

照例末班车还是很多人,我依旧没能挤上去,阿墨皱眉,准备从车上跳下来时,车门却关上了。我发信息给阿墨:“没事,我打的回去。”

我踮着脚看了看来往的车辆,有些头大。正踌躇间,文浩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阿不,过来。”我偏了偏头,正看到文浩拦了一辆的士,朝我招手,我忙跑过去,问:“学长,你怎么也没上去?”文浩简单的解释:“公交上人太多了,你先坐进去。”我没拒绝,猫腰坐了进去。

一路无音,车上气氛安静,的士的车载收音机里正放着年代久远的金曲,听得我昏昏欲睡,我刚想把窗户摇下来吹风醒神,文浩就越过我,把窗户重新摇上去,他的身体并没有触碰到我,我只觉得心跳加速,紧张的直往后退,文浩转过头来,说:“风很大,你病才刚好,别吹凉风了。”他的气息暖暖的扑在我的脸上,我不由得双颊通红,忙低下头用刘海遮盖住我的糗态。的士师傅朗声笑了笑,对我说:“你男朋友人不错啊。”我吓得连连摆手,慌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下车时,文浩执意要付钱,我耸耸肩,站在一旁等他。

“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你还好吧?”我从没见过这样沉默的文浩,清清嗓子首先打破了平静。

文浩沉默了很久,却说:“阿不,也许你那天晚上是开玩笑的,我却很开心。”

我惊诧不已,本能的反应:“啊?”

文浩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星星点点的落满细碎的星光,干净明亮温柔如水,他轻声说:“阿不,做我女朋友吧!”

文浩等了半响见我没反应,急急的解释说:“我早该跟你说的,我只是怕你只当我是学长,可是那天听到你说的话,我真的很开心。我从会议室跑出来接电话,却是挂机的声音,收到你的短信,我从没有那么失落过,我这些天一直想找机会说清楚,但是……阿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我茫然不知所措,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以为只有我傻傻的动了心,付了情,当有一天知道他真正的感觉时,我却害怕了,我真会幸运至此吗?

文浩见我仍只是瞧着他看,灿烂的眸光渐渐黯然下来,低了头,似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就要走。我才反应过来,急急的拉住他,心里涨的满满的,所有的话都好像要冲口而出,一时急得忘了言语,只练练说:“我愿意,我愿意!”

文浩转过身,看着我一阵笑,说:“傻丫头!”他敲敲我的额头,拥住我,半响才又说:“丫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一时窘迫难言,愤懑的想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抱的更紧了,我甚至能感觉到文浩沉稳有力的心跳,在他的怀抱里我第一次觉得一切都那么踏实,那么真切。

那时,一阵清风而过,正是花开的季节,隐约听到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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