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有位公子在门外等了您很久了。”
从马上跳下来的白鄞漫不经心的用蟒鞭的把手磕着脚上的泥土。
“又不是女人,那么急吼吼的干嘛?哪来的男人?叫什么?来干嘛?”
脸庞晒得黑黑的侍卫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少将军……我忘了问了……”
白鄞斜睨了他一眼,一鞭子抽在他的小腿上:“你个蠢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看我明天不让厨房扣了你的口粮!”
“别啊少将军!”侍卫对那挠痒痒一样的抽打视若不见,只顾哭丧着脸担心自己的口粮,“属下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饿肚子,您要扣了我的口粮谁来帮您跑腿办差啊!”
“吃货!”白鄞笑骂了一声,抬腿向前厅走去,“人在哪?”
苦着脸的侍卫飞快的跟上来:“在门外呢!”
白鄞边走边问:“怎么不请进来?我这里什么时候也开始兴起把客人拦在门外那一套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侍卫悄悄的嘟囔一声:“不是你自己说的嘛,除了女人和军司的人,其余人一概不见……”悄悄的向前瞅了一眼,发现少将军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又想到口粮的事,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好家伙,这全军司的人谁不知道他饭量大啊,他家人就是养不起了才会把他送来当兵,如果少将军一个生气把他的口粮扣了,那还不如叫他上战场,好歹还能找几个垫背的。
“就是你找我?”白鄞站在门口打量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修长的身材,潇洒的举止,虽然只是默默的站在那儿,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度。
“是我。”回过身的男人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明亮的眼睛在阳光底下冉冉生辉。
“在下苏云舒,见过白少将。”
“苏?”白鄞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急急的走了两步,却又勉强自己收住了脚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苏梦眉叫你来的?”
苏云舒加深了笑容:“不是……”
白鄞轻轻敲击着轻甲的手因他这两个字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轻轻的敲了起来,“那你来干嘛?我很忙,可没有闲工夫招待一些素不相识的人。”
“云舒,回来啦!”
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车帘被“霍”地扯起,露出了明丽如霞的萧云仙,“人家都说没工夫了,你还巴巴的贴上去干什么?反正和你我也没有关系,不如干脆回去,也省的看人脸色!”
苏云舒温柔的脸上带了几分为难:“这……”眼角睨过白鄞,却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儿,似乎对他们的夫唱妇和抬不起兴趣,原本精光四射的眸子盛满了迷茫,心思却不知是飞到了哪里。
苏云舒和萧云仙对视了一眼,不得不尴尬的面对事实:人家对他们没兴趣!
这怎么行!如果真就这么走了那接下来的事怎么办?她还想着送苏梦眉一份大礼呢!
萧云仙咬了咬牙,权当没看见白鄞那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走吧云舒,你看人家都不愿意让我们进去,显见是不待见,我们回去吧!唉……就是可怜了梦眉,枉费她日日牵挂的那份心……原来人家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里!”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白鄞的脸色,果然,在听到“苏梦眉”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神游天外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牵挂?牵挂谁?”他一直迷茫的眼睛光芒大涨,风一样得略到了马车前面。
“哎……你别靠那么近,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你再上来我不客气了!”
萧云仙避开了白鄞伸过来的手,顺势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苏云舒身边,她调笑道:“白少将,虽然你也是一表人才,可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家男人。”
白鄞悻悻地收回落空的手,不得不抱拳赔罪:“一时情急,夫人别见怪……你刚才说苏梦眉怎么了?”
看!还是我的方法有用吧!你们汉人那套唧唧歪歪磨磨唧唧的做派在这个男人跟前没用!
萧云仙得意的朝苏云舒怂了一下俏鼻,装出了一副怅然的样子来。
“她没怎么,就是得了相思病!”
白鄞皱了皱眉头,心向下沉了沉,他刚在没有听全萧云仙的话,等回过身来的时候只听到“牵挂”二字,这时候再听说自己心心恋恋的女人得了相思病,他还以为是苏梦眉终于遇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所以打发了这两人来告诉他。想到这个可能,白鄞只觉得满嘴发苦。
“呵呵……”他挤出了几声轻笑,“她得不得相思病与我有何相干?话已经带到了,请恕我不能相送了!”
说罢,竟是不等二人再有言语,直接提了鞭子朝里走去。
“哎!”萧云仙朝着那微带狼狈的背影喊了一声,有些茫然得看向了苏云舒,“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其实不喜欢苏梦眉?”
苏云舒回了她安慰的眼神,向门口追出几步:“白少将,你难道不想知道梦眉心中思恋的到底是谁?”
疾步而去的人影顿了顿,沉沉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难道我白鄞还能找上了她苏梦眉摇尾乞怜?还是干脆去杀了她心中的那个男人?”
“她心中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你,白鄞,你可真是要气死人了!”萧云仙简直要被这个糊涂的男人气死了,真是辜负了他那副聪明相。
白鄞“嚯”地一下回过身来,“你说什么?她真的这么说的?”
门外的二人相视一笑,果然还是只有苏梦眉能牵动他的心。
“这次不知道白少将有没有时间请我夫妇进去小坐啊?”萧云仙明丽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当然当然,是我怠慢了,两位快里面请!”手里的鞭子狠狠地甩上了一个侍卫的背,“还不快把两位贵客的车架拉下去安顿好了,不长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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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那个女人其实是为了让我避开那些暗中做手脚的人了?”
听了苏梦眉转述最近从苏梦眉那了解来的只字片语,白鄞用手握住了自己的下巴。
苏云舒确定的颔首:“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是苏醒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难道你都没有想他了解过?”
“那日……”白鄞原想把那天在苏府的情况说上一二,却终究觉得那样伤脸面的事不好出口,“我领赏就匆匆回来,因为行程很紧,也就没顾上细问。”
苏云舒自然能看出来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但这对他接下来的话并不影响,他也就没有计较。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何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但有由全面一系列的变故可以看出,梦眉她很不愿意看到你出事。从意外受伤到后来的金殿拒婚,只要你细细回味,哪件事上她不是先将你的安全放在前面?梦眉她在短短的几年里几经风波,件件都让她压力倍增,那些是放在普通男子身上尚且觉得不堪重负,更何况一个年轻轻的女子?一次次的打击变故让她变得有些圆滑,但她骨子里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再加上对你有特别的情意,自然事事都以你为先了。”
从初识到爱慕,从倾心到被拒,和苏梦眉相处的一幕幕从白鄞脑中纷沓而过,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苏梦眉的处境与想法。
或许是有过心疼的,但他从来没有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也从来没有想过该怎么去帮助她,长久的习惯让白鄞忽略了一个女人需要呵护的本质,只以为苏梦眉也是如其他女子一般,只要他敞开了怀抱就会把他白鄞当做了避风港。
可是白鄞忽略了苏梦眉的傲气,她不仅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兴高采烈地投向白鄞的怀抱,还用自己的方式牢牢地护住了心中的牵挂!
如果没有了一开始的利用,她也不会被白鄞带进利益争斗的漩涡,如果没有被牵扯进来,她也不会百般算计然后想尽办法护白鄞周全。
苏云舒的话就好似拉开了那重迷雾,让一直回避这件事得白鄞彻底的看清了原委。原来自己受的所有委屈比起苏梦眉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也许她那日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一开始就对她存了利用之心,又何必假惺惺地说什么情意,明明就知道她多疑又傲气,还在惹下了一堆麻烦后以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出现,也难怪她连好脸色都不给一个。
看来,如果想让那死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了自己,恐怕还得先解决了自己为她带来的那一系列麻烦啊,可是,这件事情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白鄞的脸上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愁肠百结,看的身旁的苏云舒夫妇彼此相顾,看来,这送给苏梦眉的大礼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