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未。”宁如昔顺利扳掉了一块车门,“你在想,你已经很累了吧,不想再等下去了吧。”她看着蓦然抬头的沈未,任眼泪流下来,“这都是我的错是不是?如果我没有突然想来白玫峡谷,如果不是我,你跟本是不会到原香镇来的,如果不是跟我扯上关系,这所有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是和你没有关系的,沈未,你是在后悔遇见我吗?”
“不是那样的,阿昔,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快离开这里!”
“可是,沈未,就算是你后悔,我还是不会离开的。”十指钻心的疼,但是已经顾不了了,“那个时候,你把方向盘转到我这边了吧,你把自己送上去让车撞,为了保护我。沈未,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明明知道一切,却从来都不想面对,只想自己逃避,秦莬的事是这样,妈妈的事也是这样,林永暄的事情也是这样。我每次都是在嚷嚷着是自己不对,却从来没有去努力改变,真的是很懦弱……但是沈未,这一次我不想再那样了啊……”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做错了些什么,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别人,都一直在我的身边。沈未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都配不上你,你是那么的好,现在的我,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真的可以喜欢你吗,我不知道,我不敢去问答案……”
“阿昔……”
“但是,但是那份心情已经没有办法抑制了。我喜欢你,从开始就是一直都是喜欢的。那个时候被秦莬抛弃的时候,你一直守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就没有办法离开了。你就像是黑暗中的光,唯一的光,击溃我孤独的墙。但是那光太耀眼,太温暖,那样懦弱的我,那个时候那样丑陋的我,从心里面就在害怕,在抗拒,在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所以从来不肯承认,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肮脏,是个不值得人去爱的家伙啊……”
“不是那样的,阿昔,你不是那样的人!”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未有些傻眼,但是宁如昔不肯让他有片刻喘气的机会,“现在没有时间说那么多,沈未,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如果你还是要让我走,还是想为了我连什么都抛弃,那么,”宁如昔松开溢满鲜血的手,“我就在这里等,我们一起死好了。反正你死了,我也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目光里的凛凛的都是决然,他知道她不是说假话。沈未狠狠叹口气,忍着腿上的疼痛,一手推门,“快拉。”
宁如昔突然狡黠的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沈未一怔,低下头看过去,她的脚正踩在透过扳开的缝塞进来的铁条上。他都忘记她是多么的狡猾了。
宁如昔邪笑着抬脚狠狠踹在车门上,震得沈未闷哼一声,“小子,都这么多年,你还是认命好了!老子已经摊上你了,休想再扔下老子不管!”
“……”沈未抹抹额上的汗,做毕恭毕敬状,“是,女王大人。”
车门已经被弄得很松了,简陋千斤顶终于把门抵开一条稍大的裂缝来,宁如昔扔开铁条,两手抓住缝隙,趁着沈未往外推的力道,狠狠用力一扳。哗,车门应声而落。宁如昔扯下衣摆,迅速扎住沈未受伤的腿,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走。
跑了很远,先前的两个司机带着警察这才赶了过来,看过两人的情况,见他们要往汽车那里去,沈未忙提醒他们,“那边有汽油,车子起火花了,小心爆炸!”
两个司机面面相觑片刻,“先生你说的是那圆桶里的油吗?”沈未点头,“桶破了一个,油流了一地。”货车司机摇摇头,“先生,你弄错了,那个桶里面的不是汽油。”“啊?那是什么?”“花生油。呐,你们看,不是没有汽油那么亮嘛。”“那那个气味?”警察哥哥上去察看了一下,解惑,“应该是车的油味。放心,那么一点点,是不会爆炸的……”
“砰”某人应声倒地,伴随着某某人的怒喝,“沈未你个白痴!”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这位小姐,你怎么能打受伤的人……啊……”又一个人被踢飞了。
“受伤严重的是我好不好,我的手要是有半点事,沈未你小子就死定了……”
在回到原香镇的医院检查了一下,沈未只是不小心被车门割到血管,才流了那么多血,包扎好就没什么大的事。严重的是宁如昔的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深深浅浅的伤口,还有很多玻璃渣子嵌进去了。
怎么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呢?好像以前在游乐场,在那个公路边的峡谷……为什么每次和男的一起受伤,自己的伤总是比男的重?老天爷重男轻女吗?宁如昔抽抽嘴角,见沈未在一旁笑的好不得意,抬手就想抽他,沈未忙抓住她,“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你的手才刚包扎好!”“你还好意思说!我的手还不是全部因为你!你这个白痴,连汽油和花生油都分不清的大白痴!”
你自己还不是没有发现。当然这句话只能腹诽,要真说了她一定会抓狂的!沈未轻轻吻上宁如昔的发梢,“所以我会对你负责的,阿昔。”
宁如昔身子一僵,嘴上却还是不松口,“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小子少来!”沈未突然紧紧抱住她,用力得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害怕了。后怕涌了上来,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宁如昔安静的任他抱住自己。她喜欢被这个怀抱抱紧的感觉。很多年前,他把她从秦莬家带回去,她每一次失控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抱住她的,安静沉默隐忍的陪伴着她,那些她一直不肯记起来的事情,她都记起来了。
“阿昔,我们还活着是吧?”“是,我们还活着,以后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这样活着。”宁如昔伸手抱住沈未的背。他的背没有看起来那样的消瘦,可以依靠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让她依靠着的。
“不许再说那样的话,再做那样的事情,不许为了我放弃自己。”宁如昔闭上眼,不让眼泪流下来。沈未笑了,“阿昔,我说过的,如果是你,让我死也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个屁!”宁如昔愣了愣,想起那天他说的话,顿时咬牙切齿,“你丫死了才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告诉你沈未,你要是还敢像今天这样,我绝对会……”
越慌张的时候越盛气凌人,张口就是粗话,她还是这样。沈未心里面有什么涌动着,毫不迟疑的堵上了那张小嘴,用自己的唇。
迟了不知多少年的吻。两人浅浅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唇轻柔的交合轻触着,溢满温柔。仿佛只是一刹那那么短,仿佛又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沉淀的记忆都浮现在心头,痛苦的、无奈的、绝望的、悲伤的、欢乐的、温暖的、美丽的都融化在这个温柔的吻里……
***********
话说,貌似,有些不符合常识。花生油和汽油,真的会有人弄混吗?额,原谅我吧,这一点点误差,亲们把它忽略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