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该发生的厮杀使得朱振华损失了十一个兄弟,另外还有二十多个兄弟受伤,其中有八个重伤,另外还有五个残废了。
林启荣虽然很惭愧,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无法改变,满脸尴尬的对朱振华道:“朱总制,这次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实在是对不起,我看要不这样,我借一百骑兵给你,等你再赣南会合了范汝杰后,再让他们回来怎么样?”
现在对朱振华来说,能够增添人马是最重要的,林启荣这样说了,他当然高兴,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问林启荣道:“东王知道了怕你不好交代吧。”
“没事,东王只说要你留下五百人,没说我不能借兵给你,”林启荣微微一笑道:“一百人虽然少了些,但是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好自珍重。”
朱振华对林启荣拱手道:“那就多谢检点大人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人。”
林启荣道:“请讲。”
“我这次去赣南,生死难料,我这些受伤了的弟兄,还有无辜受伤的难民,还请大人带回九江,妥为看护,行吗?”
“当然可以。”林启荣回头对黄子隆道:“你派些人准备些担架,将受伤了的人,无论是咱们的弟兄,还是难民,都接回九江去。”
“多谢!”
这时,从远方急速奔跑过来一匹骏马,马还没有停稳,马背上的骑手一跃而下,跪在林启荣面前道:“大人,半壁山、田家镇防线被清妖攻破了,淸妖的人马正顺江而下,向九江杀过来了。”
林启荣听了禀报,脸色凝重,对韩守勋道:“你率领一百人马跟着朱总制去赣南,你记着,朱总制现在是你们首领,他要你往东便往东,要你往西便往西,记住了吗?”
韩守勋躬身行礼道:“小卑职谨遵将令!”
接着,林启荣从怀中取出方才那对天鸣响的火枪,对朱振华道:“这把枪是当年攻打九江的时候从一个淸妖的总兵手里夺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咱们太平军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再也不能自相残杀了。”接着,不待朱振华回应,拱了拱手,将手一招,随即一马当先冲驰而出,往九江奔去。紧接着除了韩守勋和留下的一百骑兵外,也纷纷紧随在他身后,奔腾而去。
朱振华看着那柄手枪,心中对林启荣充满了敬佩,他知道林启荣将手枪送给自己是一种英雄相惜的态度,同时这枪也是送给韩守勋和他那一百骑兵们看的......
韩守勋看着自己的兄弟们都走了,心中依依不舍,只想着早些将这个倒霉的朱振华送到了赣南便好回九江。
朱振华本想在难民中招些兵马的,可是现在难民死的死,逃的逃,那还能招得到兵,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对韩守勋道:“韩将军,咱们也该上路了。”
韩守勋看了一眼朱振华,他本不想理会朱振华,但又一想,他手上有林检点送的火枪,随即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对自己的一百骑兵喝道:“上马,准备出发。”
正当朱振华准备出发的时候,从一个参天大树的后面闪出来三个人。朱振华一眼便认出这三人是难民中要求加入太平军的丁家兄弟三人。原来他们兄弟三人一开始是围在朱振华身旁保护他的,可是后来被“清兵”给冲散了,但过了一会儿,“清兵”怎么又忽然变成了太平军,这让他们糊涂了,当“清兵”都走了后他们才从猫着的地方闪了出来。
“大头领,带上我们一起走吧。”丁进忠一把跪在朱振华的面前哀求道。
“哎哟,你们还在,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朱振华问道:“你们会骑马吗?”
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摇了摇头。
“没关系,”朱振华回头喊道:“谭绍光、李世贤、陈坤书,你们过来。”
三匹骏马靠近朱振华,朱振华笑道:“这三位兄弟暂时不会骑马,那就麻烦你们带他们一程吧。”
“小卑职遵命!”三人虽然不遵命情愿,但是还是答应了。
午夜时分,朱振华率领着一百多人的人马已经进入了义安镇的地界,
为了防备义安镇有清兵,免得自投罗网,朱振华决定将部队交给陈玉成率领,自己带着谭绍光、李世贤和陈坤书三人穿着清兵的服色,乘着夜色先进镇子去打探一下。
因为赣中屡遭兵戈,过去千户人家的义安镇如今只剩下了百来户,镇子的一侧已经荒废,杂草丛生,隐约看见有白骨露于荒野。
黎明时分,朱振华一行人摸进了镇子,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没见到清兵影子,于是寻了一座破庙,进去休息,等大亮后再去打探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
三人在破庙里面,寻了个避风的地方躺下休息。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听见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象是来了很多人。
朱振华警觉的一跃而起,摸着藏在怀中的手枪,只听庙外的人大声斥喝:
“臭×做的——野丫头,站住!你不想活了——娘卖×的!哪里跑?”
朱振华等四人都是一愣,相互对望了一眼,一起站到了庙门口。转瞬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子连跌带窜奔上庙阶。那女孩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冷透骨髓的天儿,只穿一件破烂流丢的青布大褂,脚上也没穿鞋,光着小脚伶伶仃仃飞奔进来。
朱振华看着这么个小姑娘脸色煞白的看着自己,一时动了怜悯的心思,将自己身上的一件薄袄子给她披上:“小妹妹,别怕。”
那群追赶小姑娘的人已经拥到了庙门口,约莫有十二三个,都是庄丁模样,口里呼呼直喘白气。
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瞟了朱振华四人一眼,见他们是官军,不敢造次,只是冲着庙里吼道:“死丫头,识相点,快出来!”几个庄丁也七嘴八舌呼喊叫骂,口气甚是轻佻:
“出来吧,赵老三要急煞了!”
“要你坐花轿,当新娘子,你往庙里跑什么?你如果是要当了尼姑,那赵老三不是要出家当和尚啊!”
“到底是姑娘家家的,还害臊呢!”
“这丫头是水灵,怨不得老三上火,足足花了一袋谷子才从她舅舅手上买过来。”
“不晓得这丫头她娘生得如何,老子我倒是不介意给赵老三做回便宜岳父老子——想必她娘现在岁数也不大,必然生得——"
“必然生得是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了!”
“什么玩意!看了几出戏,你就成了斯文先生了!”
“快出来啊,跟着赵老三给他操,保你不会饿死,还能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说话的时候,朱振华等人进了庙去,没理会这些人。
夹七夹八纷纷议论中,赵老三又大声喝道:“野丫头,快出来,不然老子要闯进去了!”
朱振华扫视众人一回,不温不火的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