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皇后娘娘叫你。”等采女们走后，小宫女看了看她。
田圣也不敢说不去，别说是皇后叫她，就是一般的嫔妃叫她，她也不敢使性子。在女人窝里，要想保全性命，那就要低调做人，谁也不要得罪。这样可能委屈了自己，但拿委屈换命，值！
小宫女和李嬷嬷走在前面，田圣紧紧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永乐宫。
“你们先都退下，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雪儿，你带李嬷嬷去隔房喝茶吧。”邓皇后一边吩咐，一边拿眼斜睨田圣。
莫非她真的有性取向？不然怎么老用这种目光看我？田圣星眸低垂，不时地用一抹角光扫视邓猛女。
邓猛女，瞧这名字叫的，也不知道到底猛在何处，如果猛在皇帝那儿倒也罢了，若猛在女人身上，那可真叫萌得吓人。
“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祖籍哪里？是商贾豪门之女，还达官贵族家的千金小姐？”邓猛女盯着她。
查户口，想干什么？想知道我的背景？哼，告知她也无妨。于是，随即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名叫田圣，十三有余十四不足。不是商贾豪门之女，也不是达官贵族家的千金小姐。我是衡府官家的女儿，生在衡府，长在衡府，娘亲早故，夫人怜恤我，收我做了她的女儿。”
“衡府？可是当朝卫尉卿家？”
“正是。”
“本宫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一般人家长大的孩子。本宫问你，你在衡家都学会了哪些技艺？”
“技艺不敢妄论。琴棋书画倒也摸得起来，针黹女红也还凑合。”
“那衡家个个武艺高强，据说，他家的那个田总管是一等一的高手，你是他的女儿，能没有功夫在身？”乜着犀目利光，似乎不相信田圣刚才的回答。
我爹是高手？这可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也说得过去。衡家历代为高级军官，他家的管家如果没有绝技怎么能一直倍受重用？想到这些，田圣不能不佩服爹爹，这么多年，深藏不露，难怪那次柳叶在夫人面前说谎，他示意不让我争辩。
见田圣低头不语，邓猛女犀利的目光陡然揉进一丝凶冷：“抬起头来，走到本宫跟前来。”
她要干嘛？田圣小步近前，站定。
邓猛女上上下下又将她端详了一遍，冷然道：“你说你琴棋书画都还摸得起来，那就去弹一曲本宫听。”
田圣不由一怔，猜不出这皇后邓猛女到底扣住她究竟要干什么。如果她喜欢听曲，汉乐府里随便叫上一个都会比我田圣出色。我只是来衡府后才学抚琴，又是自己学着识谱，偶尔有大少爷指点一些，余下的都是自己摸索。没事时自己消磨时间还行，在这汉宫弹奏，岂不是是班门弄斧？可如果不弹，这邓猛女不定会定我什么罪。
管它，弹就弹吧！
星眸微抬，梨涡轻潋笑意，故作娇羞恭谦：“皇后娘娘应该享受天籁之音，奴婢一介民间女子，虽也识得一些音律，又岂敢拿出来噪扰皇后娘娘。”
“让你弹你就弹，哪来这么多酸言馊词！”邓猛女戾目一番。
咦，这个邓猛女，原来还是个痛快主儿。
“那奴婢就献丑了。”
田圣走进琴台，坐下拭了拭弦音，弹起《汉宫秋月》。没等弹完，邓猛女便止住了她：“本宫想听你自己的曲子。”
这个邓猛女，她到底要干什么？听我自己的曲子，我田圣擅长的是书法，哪里会自己谱曲？嗯，给她弹一曲《梁祝》吧，反正这是千年后的东西，我拿过来冒充自己的她也不会知道。一边想着，一边拂动琴弦。
“这是你自己谱的？”一曲过后，邓猛女面露小惊。
田圣点点头。
“你还有多少，都抚出来本宫听。”邓猛女命道。
这个变态，她将我扣住敢情就是让我给她弹琴听吗？田圣虽有不悦，却又不能违令。心下暗道，你既然爱听，我田圣就把后人的哀曲给你搬出来。《哀郢》、《二泉映月》、《伯牙悼子期》、《大悲咒》……我给你弹弹，一口气弹得你这永乐宫哀声弥漫。反正你是要听我的曲，我田圣把前世的东西都搬过来，你也不会知道到底是哪个乐师的大作。好在我这三年闲得无聊，每天除了习字，就是把记忆力喜欢的那些曲子在琴弦上乱敲，竟也敲出了旋律。
想到这些，田圣也就安静地坐下来继续弹。
一曲弹罢再接一曲，手指发热了，可邓猛女就是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直到宫女惶惶来报：“皇后娘娘，苏公公和皇上朝这儿走来了。”
邓皇后腾地站了起来，让宫女急忙把田圣带进隔壁换上宫服，从一个小盒里取出黑色的膏体，在田圣脸上胡乱点了一阵，命道：“好生在这里站着，皇上来了，不许抬头。听本宫吩咐。记住，你是本宫的琴师丑娘。”
“喏。”田圣也不知道这位邓猛女皇后搞什么名堂，只得糊里糊涂地点头应诺。
“皇上驾到。”在永乐宫门口，公公苏康高声喊道。
哗啦啦，宫女跪倒一片，田圣见邓皇后也跪下了，她便跟着跪下。
“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平身”，田圣便看到一个身穿龙袍的大个子走近皇后邓猛女。
“臣妾不知皇上要来，面容仓促，还望皇上不要怪罪。”邓猛女娇滴滴竟然发起嗲来。
“朕正准备去迎春宫看那些新入宫的采女，听到你这里有琴瑟之音，且又不是我们宫中音律，特过来看看。皇后什么时候弹得这些异曲？”
“回皇上，臣妾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跟琴师琢磨一些新的音律弹奏，不曾想惊扰了皇上，请皇上见谅！”
“皇后说哪里话，这音律好不新奇，朕从来没听过，你让琴师给朕抚来听听。”
“遵旨。”于是，邓皇后转向田圣：“丑娘，你去给皇上抚一曲吧。”
“且慢。”皇上说着，走进田圣，绕着她了审视了一阵，“你叫丑娘？”
田圣哪里敢抬头，她知道，自己一定被邓猛女搞成了雀斑脸，不然，她不会叫自己丑娘。
可恶的邓猛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