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龙媚的约见,何家杰摸着长出青茬胡须的下巴,说:“赵琼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跟你说龙媚的确很漂亮的哟,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
赵琼恨不得拿胶布把他嘴巴封起来:“我跟程璐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
何家杰装出惊讶的样子:“今天才发现琼玉儿原来也是粒专情的种子,我以为你除了程璐,跟倩怡也有一腿呢。。。。。。”
“滚。。。。。。”
赵琼眼前又浮现龙媚那天梨花带雨的脸孔,也许不是不曾心动,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缘无份,情深缘浅,我们相遇在不对的时间,回首往事的时候,想起那些如流星般划过生命的爱情,我们常常会把彼此的错过归咎为缘份,其实说到底,缘份是那么虚幻抽象的一个概念,真正影响我们的,往往就是那一时三刻相遇与相爱的时机男女之间的交往,充满了犹疑忐忑的不确定与欲言又止的矜持,一个小小的变数,就可以完全改变选择的方向,如果彼此出现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又或者相遇的再晚一点,晚到两个人在各自的爱情经历中慢慢地学会了包容与体谅,善待和妥协,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任性地转身,放走了爱情,在你最美丽的时候,你遇见了谁?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谁又陪在你身边?爱情到底给了你多少时间?去相遇与分离,去选择与后悔?
多年以后,龙媚回忆起她青涩的少女时代,对爱情有过那么美好的憧憬,也远比赵琼现在介入她的生活,让她痛苦挣扎更为幸福。
与程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意料之外的事情,前世虽然对程璐也有过倾慕,只是家庭的巨大变故让赵琼没有谈情说爱的欲望,跟程璐也就没有可能发生交集,即使是今生,如果不是那天帮武倩怡背行李阴差阳错看光程璐的身子,以致于爱恋伴随情欲衍生,赵琼跟程璐也只能最终走向不同的方向。而在长时间的接触后,相对于容貌,程璐身上的其它特质更容易让赵琼迷恋,在决定向程璐表白的时候,赵琼也经历了长时间的煎熬,上辈子的伤痕历历在目,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寄托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这对程璐来讲,显然太过残酷与不公,只是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不再理会何家杰,从枕头下掏出那笨重得跟砖头一拼的大哥大想给乔双打个电话,问下她新公司的注册事宜,公司注册的手续很烦琐,包括企业名称预先登记、指定银行入资、会计事务所验资、企业登记、刻制印章、办理组织机构代码证书、统计登记、税务登记又分国税地税、开立银行账户、转帐资金等,还有专业性前置审批,全程走下来没有大半个月搞不定,就算有着王可丹背后能量的巨大助益,有些必要的手续还是要走一遍,赵琼在天诛并没有持股,持股人是他的姐姐赵晓玲,而现在设立新公司,法人代表不能总是填王可丹,赵琼也就亲自上阵了,好在他已经年满十八,身份证也拿到了。
费劲地按了号码,还没有拔出去,就接到章梅的电话,声音里掩不住的惶急,好像在哭:“赵琼,帮帮我。。。。。。”
赵琼被她哭声吓了一跳:“不要哭,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我一定帮你。。。。。。”
章梅在电话里抽抽噎噎了半天,赵琼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大概,赵琼把章梅从沙场调到天诛,为了她母亲的肺炎能够及时医治,赵琼让乔双预付了三年的基本工资给她,章梅拿了钱回家,她母亲却没有去医院,而是先还了债,自己的病却是拿中药吊着,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居然咳出血来,接着又呼吸困难,邻居把她送到医院,章梅赶回去却被告知病人出现胸腔积液,需要马上进行手术,章梅惊得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上哪筹钱,只能向赵琼求助,又想起赵琼在静水轩说过只帮她那一次,这次都不知道赵琼还肯不肯帮忙,还没有开始打电话就先流了一摊的泪水。
“我让公司财务给你汇钱,你让医院先进行手术,我马上回去。。。。。。”
赵琼挂掉电话,想了想,给自己大舅宋广健打电话让他给章梅送钱,宋广健呆在平沙江沙场,离章梅还近一点。挂了电话转头跟何家杰道:“我明天可能回不来,你告诉我寝室的人,如果我明天回不来的话让他们帮我找任课老师请一下假。”
何家杰哪里呆得住:“我也不上课了,跟你去玩。”
赵琼对他完全无语,写下张纸条,收拾了点东西就跟何家杰往市里面赶,下了宿舍沿着校道走了没多远撞见守在榕树下的龙媚,赵琼回头看了一眼,何家杰讪讪地说:“我刚想跟你说她就在楼下等你的。”
赵琼没有等龙媚迎上来,拖着何家杰加快步伐往学校门口方向直冲,龙媚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心里面却下定决心不放过赵琼。自己把身为女孩的矜持都抛弃了,却换来视而不见,这样的结果任谁也不会心甘。
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充斥鼻端,赵琼看到章梅的时候,她蹲在手术室门口,头埋在膝盖上,头发盖住她脸,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像是被遗弃掉的小兽,赵琼看她几近崩溃的样子,也不好找她问情况,见到有护士经过,扯住她问了一下,那护士长得体态丰腴,见赵琼眉清目秀,也不介意和他多聊一些,开胸腔算是大手术,风险不小,病人又是突发,准备时间不够,好在里面的主刀医师是出差刚回来没多久的科室主任,技术精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赵琼才安心了不少,
宋广健从过道的那边走过来,手里拿了一堆单据递给赵琼:“小琼,钱我都交了,她是你的?”
赵琼接过医院收费单据揣进裤兜里:“一个朋友,大舅,沙场还好吧?”
“还好,这几个月来出沙量越来越大了,你有空也回去看下。”
“沙场在你手里看不看也没所谓,大舅我相信你。”
宋广健扇了他一记:“臭小子。。。。。。”
沙场还有事,宋广健也就回去了,赵琼走过去把章梅扶到椅子上,章梅泪眼蒙胧:“赵琼。。。。。。”
呜咽了两下,却再也说不下去,赵琼摩挲了一下她头发:“别哭,没事的。”
在这个国度,经济高速发展,每年的国民GDP翻了又翻,然而相对健全的医疗制度却迟迟不能建立起来,普通家庭成员里某个人得了重病这一家人基本上全废了,生命不应该被漠视,赵琼也做不到对身边发生的惨剧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