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十字先生已经不见了。(这个人又是跑到哪里去了……)一看表,已经快到响午。糟糕,该到了午饭时间——不对,是开店的时间!一向守时的巳酉可能已经开店并且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并且还可能已经开始做饭。啊啊,相比之下我真的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还尽给大家添麻烦。我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去到厨房“巳酉对不起——,我睡晚了……”但是厨房没有人。也没有做过饭的痕迹。我又跑去书房,玄关,仓库等地方找巳酉,但她都不在。难道是和十字先生一起出门了?不,这不可能,她的鞋子和帽子都在。巳酉出门一定会戴帽子,然后把帽檐压的很低,几乎看不到脸。走在大街上却分外引人注目。估计是她的装束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人,或者是大家都在好奇帽檐下到底隐藏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容。(她是不是还在房间里,还在睡觉?)我找遍了所有房间,除了她的卧房。真是稀奇,她竟然还没有起床。也许是这些天太热了让她一直都睡不好觉,今天正好凉快,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了。我正这么想着,听到几声猛烈的咳嗽。我急忙跑上楼,看见巳酉正艰难地走向仓库。“巳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连忙上去扶住她。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涩,两眼无神地看着我。看来是病的不轻。“啊,笼生。早啊。”她露出一丝微笑,向我点点头。“啊……,早安。巳酉,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哦,没什么,我想去库房拿点药。咳咳。”她嘶哑着声音说着,又猛咳了几下。“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拿,你在床上躺着吧!”她看起来十分虚弱,握住的双手微微颤抖,很烫。“哦,就是一点退烧药。没事的,我自己去拿就好。”“那怎么行!……我替你去拿!你得好好躺着养病啊……”“呵……”她干笑了一声,其脸色极其憔悴。我最终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我冲到库房去拿了退烧药,冲好药剂之后端到她房间。“……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难受吗?我去给你熬点粥什么的?啊,你冷吗?我去拿条毛毯?”“……我没事。笼生,今天要麻烦你一个人照顾店子了。”“……不会麻烦的。我打电话叫十字先生回来吧?”“不,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谢谢你啊,笼生。”“不用谢……我还是……熬点粥好了……”她看起来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我还是不放心地站了起来。“啊,不用……”我好像听到巳酉的声音,但我还是决定先做好粥在回来。“巳酉,粥已经做了,一会儿就会好的。”“嗯。谢谢你,笼生。真对不起……”她微微皱眉,眼神无力地看着我,好像很抱歉的样子。“怎么会。你生病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呀。”“……是吗。”“是啊。你以前生病的时候不是家人朋友照顾你吗?”我无心地反问了一句,这是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啊…,那不是太麻烦别人了吗。会耽误人家的。”她说的是那样的心平气和,好像在唠家常一样。“才不会!”我不小心出了大声,看到巳酉因惊愕而瞪大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太情绪化了,所以才会总出岔子。我低下头,不再说话。巳酉轻声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我睡会儿说不定就好了,你去忙你的,不用看着我。”“我……那……好。你好好休息。”我羞愧地抬不起头,她已经给我台阶下了我还质疑留在这里就太缠人了。(为什么我总是体察不到别人的情况呢……!)我讨厌自己如此笨拙,但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她养病,我起身走向门口。“……笼生,谢谢。”巳酉再一次道谢。我其实没有做什么,我不是医生,不能将她的病治好让她舒服一点,我只能看着她难受。然而对待这样毫无用处的我,她是如此的有宽容,甚至还让病人来体贴我。“……粥熬好了之后我给你端上来。”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句体贴的话语了。我在厨房的椅子上坐着,看着正在炖的粥,回想刚才巳酉说的话。她明明病的严重却不叫我或者十字先生,一个人爬去拿药,要不是我发现可能会恶化她的病情。她看起来连路都走不好,却一直说自己没事。“那样会麻烦别人的——”她怎么会那么想呢,看到朋友难过会担心是很自然的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以前在家里,每当我生病,家人们都非常担心,做很多事情让我快快好起来。我记得姐姐的反应真的是很夸张,有一次我发了高烧,她急得上蹿下跳,好像脚下踩着滚烫的石头一般。给我做了一大桌的营养菜,还表演削苹果逗我开心。虽然在学校里我总是沉默寡言也不会有人搭理我,但是在家里的时候,姐姐,爸爸妈妈如此热切地关心我。在亲近的人的身边,我总是可以放松心情,可以开怀大笑,生病的时候可以稍微撒撒娇。巳酉可能不是这样的,她一直都给人以自立自强的感觉,无论那个方面都做的很好,让人无话可说。所以即使她生病也会想着通过靠自己来给自己治病?这时候也在发扬这种精神,某种意义上还真的是对自己很“敬业”。“塔拉拉~~~大家的十字大人凯旋归来~~~~!!”这个不上调的口吻——十字先生回来了。“啊啊,十字先生!您回来了……”“哦哦~~这是在炖粥么?好香~~~”他没有脱下外套就走到厨房里,掀开盖子闻了闻。“是给巳酉的。她生病了。”“什么!”十字先生猛地转过头,他把眼睛瞪得巨大,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她好像发烧,刚才睡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唔……我本来要打的,但是她说……‘不要麻烦我?’”咦……?他怎么知道。“……是的。”“哎~~~又是这样!”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表情好像嘴里有一只虫子,非常的苦涩。“十字先生……,我想问您,巳酉每次生病都是自己治病吗?”“……啊?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她一直在道歉,还有道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好像觉得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似的。还说自己生病会耽误别人什么的……,我知道她很独立自强,但是我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所以我才要好好照顾她……”“嗯。是啊。她一直都这样的,每次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自己去解决。”十字先生轻笑了一声,露出自嘲的表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虽然她的确很少说话……”“笼生啊,”十字先生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我认得这种眼神。这是他进入“状态”时候才会有的眼神,每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被提及,他总是会出现这种——我认为是睿智的眼神。“要知道,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过着千千万万种不同的生活的。人在一种环境下成长就会有他独自的思想的形成。在那个环境下听到的,看到的,都会在人无意识中潜入他的脑里心里,并且留下印记。一个个事情留下一个个印记,久而久之,这些东西会让人产生一种概念——‘啊啊,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想想之前说的‘非日常’的生活吧,你认为的‘非日常’就是违背了你的‘日常’产生的,比如说你觉得把书从头念到尾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是因为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你看到的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看书的。假如你有一天遇到一个把书从后往前看的人,你认为这是‘不理所应当的’,毕竟这种人在你的历史和字典里是史无前例。言归正传,巳酉觉得让你照顾她是‘麻烦’你,也是因为她的成长环境让她这么想。哈哈,有些时候人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但最终‘心’这种东西并不像脑那么容易掌握。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以为’出来的,真正的‘客观’是不存在的。在你无法掌控‘心’之前。”我听得目瞪口呆,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说,在巳酉的‘心’里,依靠别人是件错误的事情。即使她再怎么需要帮助,她的‘心’也会影响她,让她拒绝依赖……?”十字先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笑。我知道我戳到重点了,只有说到重要部分的时候十字先生才会闭上他夸夸其谈的嘴。“粥快炖好了吧?我先去看看她,你把它们乘出来吧。”说完他蹬蹬蹬地上楼了。我把乘好的粥端上楼,把巳酉房间的门推开了一点。看见巳酉正在熟睡中,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但还是很白。十字先生一只手拨开她额头上因汗水而黏住的头发,撩到脑后。从这个方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动作,没有了平时的大手大脚,非常的温柔。他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巳酉吧——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即使巳酉什么也不说,但我想这个男人,一定会感觉到她的想法。十字先生,我认为是个很善于洞察人心的人——如同白泽,精通人语,通万物之情。我转身下楼,我想这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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