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苏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都会被瞿北尽看到。
她觉得瞿北尽就是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晚上不出去吃喝玩乐的时候,她都会早早回家。而不管苏唯什么时候回家,瞿北尽总是在家的。她当然没无聊到,去敲他的门问他在不在家。楼下车库里那辆扎眼的黑色跑车,总是停在苏唯的灰色奥迪旁边。
其实苏唯自己的腐败程度也只比瞿北尽低了那么几个等级。
灰色的奥迪A6是徐桐在她考上大学的时候送给她的。当时那辆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是张扬的红色,徐桐说女孩子家开红色的好看,苏唯当时也没说什么。灰色是她后来背着徐桐重新上的漆。
她一直觉得跑车太不实用,撑死了也就坐两个人。虽然她的车也很少载过大于二的人数,但是空着总比没有好。
隔壁住着什么人对于苏唯本来是没有多大影响的,但是瞿北尽就不一样了。有事没事、隔三差五就来找茬。苏唯原本以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可以压制他的嚣张气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每回他来敲门苏唯在开门前都没打算开门,后来却鬼使神差地开了门,还引狼入室。每回送走不速之客后她都会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与反思,下一次又跌进了同一个坑。
这样的事,瞿北尽屡试不爽。苏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玩具,而瞿北尽就是那个玩玩具的小孩,她在娱乐他。
瞿北尽唇角的那抹笑让苏唯感到深恶痛绝。那抹笑的存在昭示了她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事实。
苏唯痛下决心抛弃她可爱的小窝,为了把瞿北尽踢出她的生活,她宁愿住校!苏唯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生活必备品后,驱车直奔学校。
办好一系列手续后,宿舍管理员领着苏唯来到了位于女生寝室三楼的右拐第二个房间。虽说是四人间但是加上苏唯也就三个人。经过短短的交谈过后她才知道虽然这里的住宿条件不错但是很少有房间是住满四个人的。
寝室比苏唯想象中的更宽敞,窗帘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纯白色,很干净。很快她就和一个室友侃熟了,从她嘴巴里套出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寝室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如果十点半之前没进寝室肯定会被关在外面,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刚才带你到这里来的寝室管理员叫李多严,她个人的行事作风全都是非常严谨的。不要以为十点半没进寝室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睡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她会把你记入黑名单,在校会上由领导出面让你过一把出风头的瘾。”说这些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叫季疏。
听到这里苏唯终于知道了每次出现在校会上的那些彻夜不归的名字算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偷偷地流了一大把汗,这根本比限制人身自由还要苛刻嘛。但是一想到瞿北尽,她忍。俗话说忍字头上一把刀,一不小心那把刀就会刺到心脏。
另一个在一旁看书的女生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但是长相很妖娆。季疏看到苏唯在看秦晴,拉了拉她的袖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她叫秦晴,你别看她虽然话不多,有点冷,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苏唯心想:原来是个冷艳美人。“秦晴。”苏唯念叨着她的名字,觉得很耳熟,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月亮露出亮堂堂的脸庞的时候,苏唯开始了第一晚的住宿生活。十点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都快忘记自己有认床的习惯了。
“熄灯——”两个被拉得老长的字,以一种强劲的穿透力钻进了苏唯的耳朵。无奈只好爬起来关了灯。她一直都习惯了在灯光的晕照下进入梦乡。
苏唯尽力不发出很大的声响,但是一样睡不着的季疏还是听见了。
“你睡不着吗?”季疏问她。
“嗯。你也是吧。”苏唯说。
“那我们两个聊聊天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不会影响别人的。”季疏坐起身靠在墙上。
苏唯也跟着坐了起来,听了季疏的话她才意识到那个叫秦晴的女生不在。
“过了门禁时间了,秦晴怎么还没回来?”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她是住宿的,但是很少会在这里过夜。顶多一个礼拜一次。”季疏边说边下了床,拉开了窗帘。
月光打破了室内的黑暗,女生寝室三楼的右拐第二个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
一瞬间的光景,苏唯终于想到为什么她听到秦晴名字时有一种熟悉感。
每一次的校会上,都不会少了她的名字——秦晴。苏唯的个头比较高,所以站立的位置是偏后的,老师不会注意的地方。每次校会上,她都会把耳塞塞进耳朵里,阻隔那些永远没有新花样儿的讲话,虽然她在老师眼里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是秦晴这个名字就算她戴着耳塞依然能够听到被颇有些声嘶力竭的女声叫出来的效果。
“秦晴——”接下来总是一些循循善诱、谆谆教导的话。她在那些名字里永远是最特殊的一个。
“你的亲人都在北京?”苏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他们都在上海。”季疏的回答让苏唯眸子一亮。
苏唯跟季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困得倒在床上睡着了。
某住宅楼。
黑暗的16A旁边的16B的灯光很亮。
瞿北尽开了一瓶85年的红酒,倒进了高脚酒杯。他喝得很慢,看似在很细致地品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最近几天公司的事情很忙,每天回来也都是在半夜。其实有些事情不用他这个总裁亲自处理的,就比如说应酬。
但是这几天瞿北尽出人意料地在公司的事情上花了很多时间。
徐苏唯这个女人已经一个礼拜没回家里,这就是瞿北尽突然不正常的原因。
他抿了一口后,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一点醉意的眸子里是一种很难看清的情绪。
苏唯慢慢习惯了住宿生活,但是她的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在寝室里看书、听音乐、上网的时候,她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让她痛下决心过住宿生活的人。
沈沁、夏涵刚听到苏唯说这件事的时候,她们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
“你丫不会脑子进水了吧。”沈沁看着苏唯正儿八经地说。
夏涵也跟着凑热闹,抬起手摸了摸苏唯的额头说:“没发烧啊。”
苏唯当时被这两个活宝弄得哭笑不得。
苏唯心里的祈祷老天听见了,她们没把她住宿的事情联想到瞿北尽身上去,估计早就忘了他是谁了。要是沈沁知道了苏唯住宿的真正原因那还得了。她肯定会十八般酷刑一起施展,逼得苏唯跪地求饶,坦白从宽的。
好险,终于逃过了沈沁的火眼金睛。
逃过一劫的苏唯在当天晚上,请那俩姐们,再捎带上林叙跟同一个寝室的季疏到外面去搓了一顿。
某饭店。
苏唯从洗手间回包间的途中遇上了一个她打死也想不到会在这遇见的人——瞿北尽。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苏唯觉得很眼熟。
苏唯一边尽量假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一边飞快地转动脑子。
打招呼并不是苏唯的本意,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问题是瞿北尽直直地挡在她面前,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那个男人是上次在比赛会场见到的那个,叫陶澈。不对!还在更早之前,她生日那天酒吧里站在瞿北尽旁边的。
苏唯的假笑以及她的走神全被瞿北尽收进了眼里。难道是他太没魅力了,人站在她面前都能走神。瞿北尽恨恨地想。
苏唯在想到陶澈的事后,眸子突地一亮。脑子陷入了短路状态。
她抬起低垂的头眸光直直地看向正在看她的瞿北尽。招呼都打了,还要她怎么样?
一阵沉默过后,苏唯开口了:“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我。”
瞿北尽定定地看着她,除了微钩的唇角以外看不出任何表情。
空气再一次凝结,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立着。
一旁的陶澈似笑非笑的眸子在苏唯的身上来回打量。
“苏唯,你在这儿啊,大家都在等你呢。”这个时候,苏唯听到了从瞿北尽背后传来的林叙的声音。
瞿北尽看了林叙一眼,转过头对苏唯说:“这样啊,那就改天再聊。”说完后径直走了。
林叙的眸子一直看着瞿北尽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我们进去吧。”他拉着苏唯的手说。
陶澈看着瞿北尽没有什么异样的脸色说:“小尽,刚才那个男的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徐苏唯的男朋友。”
瞿北尽瞥了他一眼,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一贯轻佻地说:“是吗。”
一句问句硬生生地让他说成了一句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