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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私仇大义

登门道谢,这个词语在妖主口中说出来,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直白的说,我身为妖主,自己的子民被人类欺负的久了,这一次我要讨回来。而他所谓讨回来的方法,便是打上门去,与十大名门的道法高手一一切磋!

周文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当前明明是夷族威胁最大,即使是凭借人世妖界联手,也不见得能够轻易的对付。这妖主也并非不智之人,难道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而妖主偏偏要走访十大名门,再和那帝释天见面,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这个天生注定的王者人物,一出手便是诡异莫测,周文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他的具体打算。对于现在的周文来说,当前整个对抗夷族的计划,都有了一丝不确定性。

还是希望鹿少游那边进展顺利吧!

周文盘膝坐在马车之上,静静的想着这些事情。妖主青原却是坐在另一侧,饶有兴致的看着马车里面的风景。此时的白玉马车,只有周文在,四大公子等人都已经离开,自行往六扇门去了。他们并不需要呆在妖主的身边,而是准备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十大道门,以早作准备。妖主青原何等人物,他哪怕是只身一人,也胜过千军万马,委实不可小视。

而且青原也不会同意闲杂人等驻留。他只要周文一个人陪同,当然依旧沉睡的白依依除外。于是那些人不管情愿不情愿,都被赶下了马车。即使是吴小小用照顾师姐的名义想留下来,也在妖主的冷脸中退去了。马车中剩下的,便是周文和白依依两个人类,妖主青原这一个妖怪,还有那几头妖兽。

即使是潘氏兄弟,也因为受不了青原那无穷无尽的气势,被周文给送走了。周文在白月城建立了一个据点,潘氏兄弟以及白浣衣等人,便是在那里驻扎,一方面等待周文的消息。另一方面,也在协助画离,管理那数百万的仙境大军。周文再怎么说,也是水月仙境十大领袖之一,他不可能丢下那数百万的大军不管。而之前他找上白月妖王,便是借他的地盘一用,安置那数量庞大的修道者。

而周文的七头妖兽,却都留在了他身边。先天因为和少主一战,婼兽受伤颇重,依旧处于养伤的状态。另外六头妖兽感受到妖主的无边气势,都小心翼翼的窝着,目光警惕的来回扫视。那婼兽虽然受伤,其目光尤为浓烈,时不时盯着妖主,狠狠的瞪上一眼,仿佛看这个妖主极为不顺眼。

不过妖主青原何等人物,他自然不理会那婼兽的灼灼目光,时而目光一转,接上了那婼兽的眼神。他的双目似有无穷威力,也不见他有什么异动,那婼兽却是哀鸣一声,伸出几根触手挡在了眼前,似乎要挡住那妖主的目光,竟不敢和他对视。

青原哈哈一笑,转头道:“周文,你的妖兽很有意思!”

周文还沉浸在思考之中,只是神色复杂道:“这是婼兽,我偶然间带在身边的玩意儿。我和他倒是共患难了一场,它就在我身边久了,算得上亦仆亦友。不过他脾气不好,还请妖主不要介意。”

青原目光温润,似有无尽的智慧。此刻的他身上带着一种难言的优雅气质,如最正直的君子一般,丝毫看不出妖主的尊贵,反倒是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他朗声道:“这婼兽也是天地之间的奇物。一万年前,我便是元神出窍,走了妖界不少地方,因此见过婼兽的影子。不过我所见的婼兽,大都还是草木之身,偶尔有血肉凝聚,却是已经了不起了。你的婼兽能够化作这般模样,身居大神通,的确是殊为难得。那日他还能够化作你的模样,击败了步度农,和少主也有的一拼,却是我生平仅见,你倒是得了一个好帮手。”

周文点点头,道:“我原是没有将他当做可以为我战斗的妖兽,他能够有今日之能,也是命运使然。”

青原深深的看了周文一眼,似要看透周文的内心。良久之后,他才伸出如白玉一般的手指,顺着马车的世界缓缓指了一周,道:“命运使然,却也不尽然吧!这世间的命运和造化,与每个人本身的脾性是息息相关的。你今日的成就,也是你平日里急公好义,坚忍不拔的报酬。我知道你修炼到了通玄的境界,身居这世间极为难得的浩然正气,若是没有一颗正直耿然的心肠,是断然没有这般成就的。婼兽能够有这般造化,也是因为有你这个主人。”

周文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盯着妖主道:“妖主,既然如此,我便是不分偏私,不以人类的身份来问你一言。当前夷族现世,原本是乱世纷争的征兆。他们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每一个都有着强悍无匹的修为,我和他们交过手,深知他们的厉害。现在,即使是我们人类和你们妖怪联手,怕也难以对付他们。当前大势,正应该是人妖两族联手,共抗夷族,却不是再寻人妖两族的恩怨。你要挑战十大名门,岂不是不智之举?”

青原似乎早知道周文要这么问,只是嘴角微翘,道:“怎么,连你也开始大谈人妖两族的联手了?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正在昏睡的心上人,不正是被那些人,用所谓人妖联手的堂皇借口,逼得走投无路四处奔波,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吗?你就不想杀上十大道门,将那些人抓来一一问罪?”

周文再也忍耐不住,忽地站起身来,怒道:“我周文公私分明,岂是这种人!依依饱受委屈,我自然是知晓,若是放在平时,我定会找上他们去理论,讨要一个说法。而现在,十大名门刚刚被夷族攻击,正是慌乱时刻人心不稳,倘若我找上门去,岂不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私仇与大义,我还是分得清的。若是依依听到,定然也会明白我之所言。”

青原嘿然一笑,冷冷道:“私仇大义,真的可以分得清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公私分明,秉承私仇大义之分,无非是顾忌你自己的名声,不想落下一个为了美色复仇的小人名声罢了。说到底,你还是只顾自己,没有顾忌你的依依。倘若你真心为了她好,就要奋起而击,拔九尺长剑,取敌仇之血而洒五步!”

周文楞了一下,却是摇摇头,道:“我知你是妖主,原是应该有大见识和大智慧。岂不知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原是于事无补也。依依的私仇,我自有应对之法。我原本是要出面,以依依之事强压众人,陈说厉害,直指他们心中愧疚之处。如果能够借助私仇,促成人类团结,上下一心,才是真真正正的解决之道。若是因依依之事,我直接杀上山门,打杀了那些人,却是凭空再造仇杀,既不会解决矛盾,更是为依依再生事端。依依的恩怨往事,不是一言两语可以抹杀,至今还有不少妖怪对她深恶痛绝,从他们的出发点来说,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我既然是接纳了白依依,便是要抗下她的恩怨情仇,为她化解这段纠葛不清的往事,即使再有恩怨,也尽可由我一肩承担。倘若如你这般,将那些人杀个一干二净,岂不是和夷族一般无二?你是妖主,天定之王,如今千万妖族的未来系在你的身上,你如此作为,岂不是将他们带入险路,隐然有万劫不复的危险。只有交好人类,共抗夷族,方是最正确的出路!”

周文这番话说得颇为激动,这些言语原本就是在他心中憋得久了,此刻说出来却自有一番气势。

那妖主似是没想到周文这般言语,他顿了一顿,忽地笑道:“这番话若是被一些人听取了,他们定会说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可惜没有被你的依依听到,否则她一定欢喜的不得了。你原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你并不会懂,我虽然是个妖怪,却也比你更加明白人类。十日之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嘴,旋即道:“霹雳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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