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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等我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晚霞照遍千里。

这里是一座漂亮的院落,院落中种满了珍贵美丽的盆景与花草。此时,正有数人在这间院落中忙碌着。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下人服饰,如果走在街上,人们肯定能够一眼便认出,这些,都是嘉贺城‘佐家’的下人。

佐家在嘉贺城,是当地势力的三大家族之一。能够进入佐家,即便是成为一名下人,嘉贺城居住的普通百姓们,恐怕也会想方设法的削尖了脑袋挤进来。

然而,此时这些佐家的下人们,正满头大汗的,不断从这院落的一间房里,搬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在院落中央,站着一位身穿雪白衣裙的女孩。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面上蒙了一层纱巾。虽然不能见到这女孩的真容,但从那一对明亮宛如星辰的眸子来看,这个女孩定然相当美丽。

女孩仿佛一汪平静的水,恰然、宁静。不知为什么而走神的迷离眼神,更是使得她给人一种缥缈、不真实的感觉。

周围忙碌的下人们,都纷纷低着头,不敢看这女孩一眼。

因为,在这仿若云子仙子一般的女孩身旁不远处,一位身穿深紫色劲装的冰冷女子,正时刻盯着他们!

这女子看起来年龄约莫在二十三、四,给人的感觉虽然不如白衣女孩那般缥缈若仙,但亦同样美丽动人,再加上,这女子面上仿佛天生就有一层冰霜一样。给这女子平添了几分冰冷美人的韵味。

“小姐,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太阳落下山,晚霞已经不再照的那么远,深紫色劲装女子走到女孩身边,开口说道。

“嗯。”轻轻应了一声,女孩从迷离中回过神来,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住了三年的别院,然后转头离去。

嘉贺城,佐家大门口。

三辆华贵马车停在这里,包括佐家族长、长老、族人在内的一干人,全部都早早的在这里等候。

甚至连与佐家一直作对,同属嘉贺城三大家族之二的两家:罗家、梁家。

这两家的族长也同样带着一干长老,来到了佐家大门口。三家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这要是让嘉贺城的普通百姓见到了,肯定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幸好,在一开始,这条街便被三家的人给封了起来。

这些来的人中,佐家自然是占据主位,就在自家门口。而罗家和梁家,则是一起站在了左手边的位置,而右手边,则是出城的方向。

“佐擎天,这次算是让你占大便宜了!雪涵小姐竟然在你佐家一住就是三年!这三年来,你佐家可算是做大了,各种生意都得到了大力发展。已经赶超我们两家,成为嘉贺城第一大家族了!”

罗家人群中,一位四十多岁的青衫中年人,开口对着佐家人群中央处,一个同样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说道。

语气中的嫉妒之意十足!

佐家现任族长,佐擎天闻言,目光扫向粱家族长‘粱昆吾’。发现对方跟方才说话的罗家族长‘罗振山’一样,也是眼含妒色的看着他。于是轻轻一笑,并不答话。

见佐擎天不说话,罗振山刚想说什么,但突然,他面色一正,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目光瞬间看向了佐家大门口。

其实不光是他,包括佐擎天、粱昆吾在内。在场之中,只要稍微有一点实力的人,此时都闭嘴不说话了,并且还纷纷训斥那些身后说话的自家子弟。

很快的,周围并全部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崇敬的目光,看向了佐家大门,不一会儿后,一道白色身影和一道深紫色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

夕阳全部没入山的那一边,天边残留着一道金红色余霞。

三辆华贵马车出了嘉贺城,行驶在官道之上,周遭是高矮不一的岩石山。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由身穿深紫色劲装的冰冷女子亲自赶着车,但那白衣女孩却并没有安静的坐在车厢内,而是频频揭开车帘,回头望向身后,一座耸立在嘉贺城外不远处的山峰。

“小姐,别看了。他是不会来的。”冰冷女子边赶着车,边对伸头回望的白衣女孩说道。

闻言,白衣女孩只是勉强笑了笑,依然不断的回头。

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出现!

“小姐,那个人不过是三年前靠一点小聪明救过你一次,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呢?”赶车的冰冷女子眉头微蹙,“为了他,一向在亲王大人眼里温顺的你,不仅和亲王大人大吵了一架!还以答应那桩事为条件,换来最后三年的自由。而这三年的自由,你呆在这里得到了什么?这样值得吗?”

“宁姐,虽然你年龄比我大,并且年纪轻轻便成为‘剑师’。但你不会懂得我现在的心情的。”白衣女孩终于开口,声音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这种感觉。”

白衣女孩的话,使冰冷女子眉头更加深皱起来。她天赋异禀,以二十三岁的年龄,便达到了‘剑师’境界!

世上难道还有她不懂的事?

白衣女孩说完那句话,便不再说话。而是回头望向身后,那座距离她越来越远的山峰。那座山,拥有她和他的太多回忆。

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第一次一起看那繁星点缀的星空……

脑中回忆着那些美好,她的眼神再次陷入了迷离…

一个身影,整夜的魂牵梦绕。一份思念,久久不能忘怀。一句话,永远都说不出口…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

这里是一间宽大的灵堂,布置奢华。

灵堂中,正前方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佐家先祖牌位。而在牌位下方,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

水晶棺透明无瑕,一眼便能够把整个水晶棺看通透。在水晶棺中,则躺着一位好似安详睡着的中年男人。

一名年龄约莫在十四、五左右的少年,有些青肿痕迹的脸上,神情冷漠。站立在水晶棺旁边,原本一向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看向水晶棺里的中年男人时,有了些许柔和。

“十年了,佑叔。你这一睡便是整整十年啊……”少年看着水晶棺内的中年男人,目光出神的轻喃…

“呵呵,十年时间,什么都改变了。就连佑叔你当年立下的无上凶威,那帮人也敢反抗了…”少年摇头自嘲一笑。

“呵呵,佑叔,这次我就不多陪你了。我给了一个女孩承诺,我现在要去见她。”

……

……

“吁~~”

被白衣女孩称为‘宁姐’的冰冷女子,急忙拉紧手中的缰绳,一边安抚着受惊的马儿,一边深深皱着眉,看着挡在马车前的那个瘦小身影。

而在她身后,白衣女孩却是满脸惊喜的望着挡在前方那个,她期盼已久的人。本来以为,他不会出现,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当那座她一直回望的山峰彻底消失在她的眼中时,她已经彻底死了心。

然而,却没想到,就在下一个转角的路口,他竟然好似早早的便等候在了这里。双手捂住了嘴,她害怕自己因为激动,而让眼中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流出来……

“佐溯,你来干什么?”望着挡在马车前,那个一脸冷漠的瘦弱身影,冰冷女子眉头深皱,问道。

“我答应过要来,自然便会来。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瘦小身影的主人,模样只不过在十五、六岁这个阶段,那勉强算得上俊朗的面容上,还有着少年人的幼嫩。然而,那幼嫩脸庞上的冷漠神情,却让这个少年给人一种,拥有远超同龄人理智的感觉!

白衣女孩经过一开始的惊喜后,便再次变得哀愁:“佐溯,回去吧。那些你说的话,我会把它当做最美好的回忆,放进心里最深处,永远铭记在心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你身边的这三年时光。因为……”

白衣女孩说到这里,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些日子,是我从小到大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小姐……”穿深紫色劲装的冰冷女子唤了一声,见并不能止住白衣女孩的哭泣时,顿时掉转头,眉头紧皱的看着前方的那个少年。

见到少年冷漠的神情并未有任何改变,虽然因为这三年的相处,知道少年一直是这般模样,但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愤怒!

“佐溯!你为什么还要来,难道是嫌上次还不够痛?”冰冷女子看着那叫‘佐溯’的少年,冷声道。

佐溯看着冰冷女子,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袖出贴身收藏六年的那枚黝黑断剑出现在了五指的缝隙中,冷漠的看着冰冷女子,时刻警惕着!

冰冷女子眼神如刀,淡淡的寒气以其为中心,开始向着四方散开。

“宁姐!”白衣女孩大声叫了冰冷女子一下,当后者看向她时,她只是眼眶泛红的摇着头,说了一句:“不要。”

冰冷女子身上寒气收敛,但心中却异常愤怒!

冷哼一声,只听冰冷女子对那叫‘佐溯’的少年,说道:“佐溯,虽然你凭借锻炼肉体便达到了五级剑徒的实力,但你既然生长在佐家,便应该知道,在剑斗大陆,不能修炼斗气代表着什么!”

“剑斗大陆,强者为尊,实力便是道理!虽然剑斗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大陆!但无论是我们所在的西大陆,还是其他的三块大陆,修炼斗气永远都是成为强者最直接的路!修炼斗气,不仅可强健身骨,延年益寿。所修炼出来的斗气,配合相应的剑技,更是拥有开山裂石的威能!更甚者,还能够达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毁天灭地的地步!”

“修炼斗气的实力高低,从低到高,分为剑徒、剑士、剑师、大剑师、剑宗、剑圣、剑神七大境界!每一境界又分十级!”冰冷女子毫不留情的说着话,打击前方那叫佐溯的冷漠少年,“你虽然靠着锻炼肉身,达到与五级剑徒相等的实力。但肉身一途,不仅进展缓慢,而且穷极一生,最高成就能够达到剑师境界,便已经算是奇迹了!但小姐订婚的那个未婚夫,今年才不到三十岁,便已经达到了大剑师的境界!虽然只是一级大剑师,但也不是你能够比拟的。”

“而且,小姐那个未婚夫,身后还有着比你所在的佐家还庞大百倍的大家族,你和他的差距,就好比蚂蚁与大象,萤火与皓月!”冰冷女子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果小姐真的为了你悔婚,凭你一个小小的五级剑徒,如何面对这样的巨大差距?如何能够保护好小姐?”

冰冷女子的一番话,清晰的概述了那叫佐溯的冷漠少年与那白衣女孩未婚夫的巨大差距!把冷漠少年佐溯贬低得一塌糊涂!

一直听着冰冷女子的话,佐溯脸上的冷漠没有一丝变化。从小的经历让他便一直靠着这张冷漠的脸,抵挡一切讥讽嘲笑。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这张冷漠的脸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冰冷女子说的话刻薄,但却是事实,他确实不能修炼斗气,但并不表示他就此认输!

缓缓的侧开身子,他把路让了开。他知道,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给白衣女孩所想要的,这一次,他也不是来拦车抢人的。

然而,冰冷女子却是以为这叫佐溯的少年终于认识到了那宛若鸿沟的巨大差距,一甩手中的马鞭,驾车开始缓缓前行。

白衣女孩见到少年让开了路,顿时心绪复杂。有因为少年终于放弃的黯然,也有终于屈从在命运下的失落。

不过,她知道。这才是对于他和她最好的结果。

马车渐行渐远,白衣女孩强忍着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如果回头,便会永远纠缠不清,这只会害他!

能够见最后一面,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前面又是一个转弯的地方,只要转过这个弯,便真的再也不会相见了。上一个转弯,本来已经死心的她,却再次见到了他。然而,这一个转弯,她和他就会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再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这让她终于认识到了命运的可怕。

马车开始转弯,她闭上了双眼,准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便把这三年来的一切都深深的藏进心里。

只是——

“我不会就此认输,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实现!两年之内,我一定会去找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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