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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林中倩影

小树林深处,一具普通人家所用的木头衣柜,被藏在枯枝败叶内,因为惊马的缘故,被追来的下人发现。

萧逸皱着眉头站在一侧,他是受青年相邀,来此作为见证的,身边除了神色紧张的李大虎外,就只剩下青年以及几个家丁。

青年蹲在衣柜前,侧耳倾听一小会儿,表情有些震惊,站起来快步走到萧逸身边,低声道:“果然里面藏有女子,此事与这位可怜娘子的名声有碍,故只邀请郎君一人过来,好为某做个见证。”

“兄台高见,我姓萧,一普通读书人尔,敢问您贵姓?”眼见对方做事慎密细致,萧逸好感大起,立时抱拳自报家门。

“哈哈,见过萧郎君,还是读书人言词客套多礼,不像某等纨绔子弟。”青年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某乃是河间王李家的不孝子孙,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李睿是也。”

“河间王?李睿?”萧逸心中大吃一惊,话说此人难道乃是出身皇族不成?

一见这位俊逸少年吃惊的表情,见多了此事的李睿,洒然笑道:“不错,家父即是宗室皇族,如今官拜扬州大都督,至于某嘛,不过庶子罢了,在京城游手好闲惯了,自小就不为长辈所喜,因故被贬到这里,做了个不入流的驿长。”

“自食其力,逍遥自在的,没什么不好,萧逸见过李兄。”萧逸微微一笑,神色依旧。

“对,在这里逍遥自在的,比在京城舒服多了。”李睿大喜,难得遇见不计较自己身份,不阿谀奉承的年轻人,加上先前就有些欣赏萧逸,此时更是欢喜。

连三位正经八百的皇族子弟都见识过,萧逸也没觉得李睿的身份有何大不了的,在这封建王朝,靠近京城的地域,勋贵子弟那可是多如狗的,在那京城的酒楼上,随便朝下扔一块石头,或许就砸死两三个贵族,一点不稀奇。

当下随意攀谈几句,两人都是性情直率之人,话语较为投机,李睿笑道:“兄弟是读书人,见识比某这粗鄙武夫强的多了,这衣柜该如何处置?”

“萧逸不过普通百姓,年纪小不经事,还是李兄拿主意吧。”萧逸笑了笑,一指衣柜,说道:“反正该把人先放出来,再作计较。”

“对,对,先放人。”李睿一拍脑袋,转身吩咐道:“劈开锁,放人。”

自有下人高声答应,其中一个下人跑到牵回来的坐骑近前,从马鞍上解下一把绿皮战刀,然后大步返回衣柜前,但见寒光一闪,很轻易就斩断熟铁打造的锁头。

萧逸凝视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这绿皮据说是鲨鱼皮挠制而成的,非常名贵,心中很是羡慕,今后也要买一把好刀玩玩。

萧逸曾经在论坛上看过相关讨论,这唐朝在冶炼刀具方面的技艺,已经达到巅峰,唐朝之后,就开始渐渐走下坡路了,据说后来甚至失传,反而是日本的武士刀,承袭了唐朝的技术,又加以不断改良,得以在后世名扬天下,可叹。

见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打开柜门,萧逸和李睿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等看清里面的人物时,就见萧逸哎呀一声大叫,吼道:“都闪开,里面之人我认得。”

几步抢上前去,萧逸不想男人们的手接触到其人,回头叫道:“这位是我认得一个姐姐,李兄还请保守秘密。”

李睿反应极快,急忙应承道:“好,既然是自己人,自然不会乱说。”说完挥手命下人们退开。

“小青姐姐,是我,我是萧逸。”

望着躺在衣柜里,露出惊恐神色的少女,萧逸说完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遮挡在脸部的粗布扒下。

“李兄,借你的刀剑一用。”

萧逸忙活了半天,不幸沦为绑票的小青姑娘,总算勉强靠着自己的力气走出来,闭着眼眸紧紧靠在少年身边,惊得语无伦次,梗咽着诉说完自己的遭遇。

小青和李睿其实相互认识,但谁让这不法之事发生在驿站附近,加上李睿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难怪小青不待见他,完完全全把年纪小的萧逸当成了依靠。

原来昨日单身骑马返回县城,因为天色已暗,小青不想劳烦驿站换马,等过了驿站之后,忽然有了尿意,结果在解完手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晕。

等小青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萧逸和李睿同时情不自禁的朝人家身上瞅去,贼兮兮的模样如出一辙。

敢独自一人骑马,小青自然不是寻常胆小的妇人,此刻稍微恢复过来,没好气的道:“瞅什么?奴家的身子完好如初,哼!”

不好意思的灿灿而笑,萧逸很庆幸的道:“看来那贼人的目标是马,万幸,万幸。”

李睿则神色古怪,以己度人的嬉笑道:“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看来那贼人不是女人就是和尚,奇怪啊!”

“你。”

小青气的柳眉倒竖,秀气袭人的她自有说不出的动人风情,闹得李睿神色一呆,不敢在继续戏言,就听小青忽然若有所思的叫道:“奴家想起来了,那两个贼人好似没有头发,对了,当时他们还被人追赶。”

“被人追赶,难道?”李睿眼睛一亮,笑道:“某清楚了,十里地之外,有个大户人家被盗,昨晚满山都是百姓追赶贼人,看来是遇到了小娘子,就趁机打昏于你,好夺了那马逃跑,不对啊!”

有些疑惑的指着衣柜,李睿摇头道:“跑了也就罢了,为何要费力的把衣柜搬到此处,还要隐藏在树林里,而且,没有伤到小娘子分毫。”

“哼,奴家哪里清楚,这贼人千万别被奴遇上,不然,非要他们的命不可。”小青愤愤的怒道。

单纯的女孩家不清楚,久经风月考验的李睿和理论经验远远大于他无数倍的电脑达人萧逸,则同时心有灵犀的对视,很默契的同是一副龌龊模样,不约而同的嘿嘿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一脸无耻神色的男人,小青皱眉问道:“有话就直说,看你们的恶心样子,无耻!”

“嘿嘿,没什么。”依然默契的同声回答,萧逸柔声道:“小青姐姐,你先去驿站里休息一下,我要和李兄处理下此事。”

“不行。”

原本以为小青会听话的乖乖离去,没想到却倔强的站着不走,咬牙切齿的叫道:“此仇不报,奴家今后也没脸见人了,要留在这里,等那两个丧尽天良的贼人回来,非手刃此獠不可。”

李睿一想起这两个家伙的无耻打算,在看着小青愤怒的俏模样,心中怒气止不住的想要发泄出来,丧气的道:“此刻就算逮到他们,顶多算是普通的盗贼,圣人他三令五申,不许地方草菅人命,顶多惩戒一番而已,想要报仇,难!”

一行清泪缓缓流下,一想起受到的奇耻大辱,小青就不觉心丧如死,就算幸运的保住了清白之身,但那杀千刀的贼人,绝对会尽情抚摸自己的身躯,这和受辱也没什么差别了。

望着委屈而低声抽泣的清秀佳人,李睿义愤填膺的怒道:“那好,咱们就守在此处,一等拿到这两个恶人,就一刀砍死他们,反正某算是勋贵,顶多流徙千里,小命丢不了。”

感激的弯腰施礼,小青神色决绝的哀声道:“奴家岂能连累郎君,拼着同归于尽,也要亲手报此大仇。”

“为复仇而连累自身,蠢不可及。”

突然,一边的萧逸一声叹息,随手走到衣柜前,幽幽的道:“如此禽兽之辈,隐匿无辜女人于此处,胆大包天而有所依仗,定是附近的出家和尚所为,能从容定计,应该是常做此等恶事的,李兄,附近有无经常无故失踪的女子?”

“这个,某到此不长时间,未有听闻。”李睿皱眉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李大虎,叫道:“有,这一年中,已经有两个女子失踪,其中一人在一座废弃的寺庙内寻到,是,唉,是被先奸后杀后弃尸那里,另一个的尸骨,则至今还未寻到,县衙早已悬赏百贯钱,誓要缉捕凶手。”

“哼!看来定是这两个恶贼所为,不过要是僧人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李睿有些纠结,苦笑着解释道:“没有人证物证,很难定罪,假如僧人极口否认,这出家之人的身份与众不同,县衙或许也拿他们毫无办法,顶多撵走了事。”

“郎君,要不派个人藏在衣柜内,趁贼人来行凶的时候,咱们来个一网打尽,到时不就人赃俱获,拿到铁证了吗?”一位三十左右的下人,笑着献上一计。

“善!”附近的几个人同时大喜点头,就连小青都忍不住赞同。

脸色煞气一闪而没,李睿冷哼道:“没用的,除了安排一位女子舍身犯险,不然那僧人哪个不是舌灿如花?就算人证物证俱在,但矢口否认曾经杀人的话,顶多官府判个重罪,不出几年就会放出来的。”

“为何?”小青怒气升腾,厉声道:“那就奴家亲自来,就算受辱也要他们一起赔命。”

“去年我大唐被圣人亲自勾处死刑的,只有区区的三十六名犯人,唉,原以为四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某上任不过一月,就出现此等恶事。”

“娘子竟说胡话,岂能拿自家的宝贵性命,去和贼人同归于尽。”

李睿说完,望着背对着大家的俊逸少年,冷冷的吩咐道:“阿四,你躲到衣柜里,一会儿大家玩命的给我打,先出口恶气再说。”

“是。”下人们轰然答应。

“唉。”欲言又止,小青绝望的低下头,泪眼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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