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曹宇摇了摇头，为对方斟满酒：“见过，但是不认识，你这身衣服也算是白找了。”
“哈哈，看来我也是多此一举了，原本只想跟你好好聊聊，没想到……”此人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还真是直接。”
“这个帐篷，门口那两位大哥，并不是我能够享受得起的，我想你应该是想我有所作为吧。”曹宇如此直接并非没有理由，他已经想过无数次到底是谁将自己放在这里，又不让自己胡乱行动。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在上次敌袭的表现得到了某位将领的欣赏，不管他是谁，从这个帐篷就能够看得出官职绝对不小，这可不是一个百人将或者是已经变成文职的校尉能够安排得起的。
这是一条路，一条出路，让自己升官的出路。
“我是何劲。”眼前这人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曹宇。
曹宇立马起身，右手握拳放到胸前，头低了下来，对着何劲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属下曹宇见过何副将。”
大陈的军礼源自当今圣上武啸帝，据说武啸帝觉得在军营之中见上官就要跪拜太过繁杂，军中本来就讲究一切从简，故而特地命人设计了这简练并且不失庄严的军礼，甚至有人传言，武啸帝如今依旧喜欢别人对他行军礼。
“曹宇，你今年十五岁，还读过书？”
曹宇并未见何劲有所动作，依旧持续着自己的军礼，不敢随意放下：“是的，在家乡已经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何劲点了点头，同样将自己的右手放到胸口，这跟曹宇的动作有所不同，他并没有低头，这是身为上官的特权，不需要对自己军职低的将领低头。
“坐。”
曹宇等何劲跪坐好了之后才跪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何劲说的很随意，自顾自开始自斟自饮。
曹宇想了片刻，而后斩钉截铁地道：“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难道程大勇想让你死吗？”何劲的语气带着一丝的玩味，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入嘴中。
“不仅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所有的弟兄们，程大勇不配称为我们的百人将。”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送到军纪堂，等着你的会是很可怕的后果。”
曹宇愣了一下，然而并没有害怕，何劲能够亲自来跟他见面就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曹宇是值得期待的，然而曹宇却忽略了一点，程大勇在何劲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此时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冲动感到一些后悔，果然还是缺少足够的历练，想得不是那么全面，前世二十多岁一无所成，这一世仍旧接触的东西不多，使得曹宇虽然有同龄人没有的智慧却没有足够的经历。
要别人死，自己又是凭什么呢？仅凭对方对自己的欣赏吗，这似乎是痴人说梦。
“属下冒昧。”
看着曹宇低着头认错的样子，何劲摇了摇头：“程大勇确实是一个饭桶，可是饭桶也有饭桶的好处，我们的赵将军很喜欢这个玩物。”
曹宇眉头一皱，玩物？还没等他多想何劲又再次开口了。
“一个玩物是能够让人开心的，如果把这个玩物弄坏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另一个让赵将军开心的玩物给他，这个责任我可当不起。”
曹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想着何劲这番话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您是说找到一个新的玩物赵将军就会忘记现在这个玩物，即使这个玩物凭空消失也不会让赵将军生气？”
何劲看着曹宇哈哈大笑：“是这个理，不过我们的赵将军并非是一个玩物丧志的人，你如果能说服我的话，倒也不是那么困难。”
“他会杀了我，你信吗？”
“哦？你的理由很有意思，你是说程大勇会杀掉手下很有前途的一个士兵，而不是去扶植他。”
曹宇点了点头。
“你知道狄国攻下大宇关的原因吗？”
来了，曹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何劲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现在曹宇被何劲看中的是在之前所展现的武力，可是身为一名将领光有武力是绝对不够的，从何劲调查过自己读过书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他希望自己在兵法上有所建树。
曹宇定了定神，目光直视何劲：“属下曾听闻军中抄过大宇关内部的乡绅地主的家？”
何劲听到曹宇这话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看到何劲如此神色曹宇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内部的矛盾有时候比外部的狄人更加可怕，恕属下直言，过于强硬的方式会让狗跳墙的。”
“狗，哈哈，你的形容非常合理，不错，这些人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狗，我们大陈给了他们骨头，他们还想要肉汤，我们给了他们肉汤，他们还想要精肉！”说到后来何劲猛地敲着案，盘中的一些菜都被洒了出来。
“其实让狗自愿把盘中的肉拿出来并非毫无办法。”
曹宇这句话引来了何劲的好奇心，期待着他后面的解释。
“人对狗太好了，所以狗就会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付出。就像狗在叫的时候，人这时候去抚摸它就会让狗觉得这是一种奖励，反而会变本加厉。
但是如果在这时候，人能够对狗敲打一番，让他们知道这样做会让主人生气，那么它们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何劲摇着头：“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是这不是我们所能做，做能说的，这些是那些朝中只知道弹劾别人的家伙要做的事。”
确实，大陈的文官和武将有明确的分工，文官职高，武将权大，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身为皇帝绝对不允许武将拥有危及到自己江山的人存在，文官即使职位再高，只要军队掌握在皇室手中，那么就不可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可武将不同，拥有武力的将领，它们可以随时发生叛乱，直接威胁道皇室的地位。文武并重，相互牵制是最好的办法，当今大陈武啸帝是做得最好的一个。
“我也知道有些为难你，凭你能接触到的东西不可能给出什么有建树的意见，慢慢来吧。今晚我们不聊这些了，听闻你也算小有才名，宁为百人将，胜作一书生。”
曹宇听到这句猛然一惊，愣愣地看着何劲，此时何劲也同样看着曹宇，那眼神之中颇多意味。
“听说这是北郡祁县一少年所写，那少年时年十二，而且那少年名叫曹宇。”
曹宇猛地就要站起来，可是何劲却制止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都是虚话，不管你之前有何想法，至少现在你已经身在军旅之中。”
曹宇感觉额头冒汗，不知是营帐内的炭火过猛，还是衣服穿得过多，怯怯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时属下的老师听闻属下作出此诗足足打了属下二十下手心。”
“哈哈，你的老师肤浅，肤浅得很啊，你可知我听闻这首诗之时作何感想？”何劲的语气并没有生气的感觉。
曹宇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我大陈男儿就当如此！宁为百人将，胜作一书生。若我大陈男儿均作此想，何愁狄国不灭，何愁南楚不除，又何愁梵蕃秃头妖言惑众！”何劲这一句说的激情洋溢。
保家卫国是每一个男儿的梦想，尤其是当时曹宇看到大陈部队经过祁县那威武的气势，很自然便想起当初读过的这首诗，吟出来之后被身边同窗所。
那先生宋到确实对曹宇这种想法嗤之以鼻，读书人一直都对军人有所抵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已经深入每一个读书人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