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微笑道：“这件碎花玉是粗劣玉石用油炸过后再由蓝色涂料蒸煮沁色的，纹理和颜色都是假的，唯一称道的是项链玉牌上的雕工，还算不错，同样的雕工我不久前还见过。”
货郎听明亮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大为震动，惊讶问道：“就是城主大人的女儿生日宴会上那一次？”
明亮怪异看了货郎一眼，点点头：“不但是雕工，就连这作假的步骤和方法都如出一辙。”
货郎动容道：“也就是说，你见过的那件赝品和这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至少是同一拨人。”
货郎收起轻视之心，收起项链，又从褡裢里取出一尊红色的奔马玉雕，递向明亮：“那这件呢？”
明亮多看了玉雕几眼，皱眉道：“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买到的玉件怎么都是假的？”
货郎哑然失笑，似乎要考考明亮，又似乎是在请教，问道：“这件玉雕是由整块虹彩玉雕刻而成，光泽圆润，色彩均匀，堪称上品，你又怎么看出是假的？”
周围的一些客人见此场景有趣，纷纷围了上来，忠伯和几位闲着的店员也走上前来，饶有兴致看着明亮。
明亮不敢托大，拉拉白手套，端起奔马玉雕，对着灯光细细查看起来。
货郎露出荒唐的表情，别的鉴定师都是先鉴定再判定真假，这位少年倒好，正好和别人反着，他是先判断真假再挑毛病！
十几秒后，明亮将玉雕放下，朗声道：“这位先生，我纠正一下，这座奔马玉雕半真半假。”
“何为半真半假？”
“所谓半真，是说这块玉确实是虹彩玉，但却是最为低级的虹彩玉。所谓半假，造假者雕刻成型后，将此玉放入酸液浸泡，剔除玉中的杂质，又以透明度相近的红色树胶填充裂纹和空隙，然后用虹彩玉的玉粉掩盖原先的玉皮，最后局部抛光打磨，便成了现在这座浑然一体的奔马玉雕。经过这些工序，只值几个金币的玉雕转眼便价值数十万甚至百万金币。”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低呼之声，纷纷向明亮翘起大拇指。
货郎眼睛有些发直，喃喃道：“奇怪，太奇怪了，说得丝毫不差，可你是怎么先判断出真假的。”
这可是我的秘密。明亮讳莫如深一笑，礼貌道：“先生，您鉴定完了吗，我的柜台还要做生意。”
货郎片刻反应过来，意味深长看了明亮一眼，行礼告辞离去。
等货郎走后，忠伯笑眯眯走上前，赞赏点点头：“明亮，你的进步很快。”
“这还要多谢老爷的藏书和掌柜及兄弟的指点。”明亮谦虚道。
两个月来，他闲暇之余便在店中查看各种玉雕古玩，遇到问题便向众人请教。众人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少年，便毫不藏私，将各种诀窍都教给明亮。
下工回家，明亮修炼间隙便会去秋野老板的藏书室借阅各种书，结合前世的知识，两个月下来，明亮在玉石鉴赏上的进步丝毫不亚于光武上的进步。
雅宝阁的众人一直忙碌到黄昏时分，该打烊时，先前的货郎又来了，诚恳地要请明亮吃饭。
明亮对这个老买赝品的货郎很是同情，便也没有推辞，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雅座坐了下来。
货郎看着明亮，正色道：“明亮，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天生和玉石有亲和力，对吗？”
明亮动容看了货郎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
准确说，明亮的这种亲和力是前世就有的，也正因如此，一位老特工才会从监狱里把他秘密带出来，将他培训成一位对社会有益的特工人员。
货郎不禁发出赞叹之声，称呼也随即变了：“小兄弟，要知道这种体质的人在整个弈神大陆，百万人里面也难出一个。”
“这么说还是有了？”明亮好奇问道。
货郎点点头：“我知道的就有两个，一位是一千多年前的光明王冷山陛下，还有一位是玉石之国——彩云公国的皇家博物馆馆长大人——当世鉴定第一人——卓玛大师。”
“冷山陛下？！”
“是的，冷山陛下一生痴迷于玉石，并从中得道，成为伟大的光明王。只是可惜，光明王陛下的帝国并没有辉煌下去。”货郎不胜唏嘘道。
明亮知道货郎另有所指，若有所思点点头。
千年以前，弈神大陆还没有光明联邦和暗日联邦之分，那时只有一个荣耀帝国。
然而荣耀帝国的国王冷山陛下仙去后，帝国发生内乱，最终光明党控制了帝国的议会，建立了光明联邦。
光明联邦成立后，当权者便开始清除那些政见不同者及其部属，由此开始了长达二百多年的大流放，史称暗日大迁移。
七百多年前，流放到暗日大陆的八位大贵族组成元老院，由此才拉开了暗日联邦的历史序幕。
两人感慨片刻，货郎略带歉意道：“小兄弟，其实我并非是货郎。”
明亮哦了一声，好奇看着货郎。
“我的真名叫东方珏，是联邦玉商联盟的调查员。”东方珏缕缕胡须，徐徐道。
“玉商联盟，调查员？”明亮大感有趣，听起来倒像是他前世的称谓。
东方珏点点头：“由于玉石是暗日大陆最为重要的资源，关系着联邦的命运，是以联邦元老院成立了玉商联盟，负责管理、监督七大公国玉石的开采和销售。所谓调查，自然是针对那些不法之徒的。”
明亮恍然大悟，问道：“东方珏大人，那你这次来北疆也是公干了？”
东方珏微微一笑：“小兄弟，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以大哥相称吧，别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
见明亮点头，东方珏继续道：“我这次来北疆是为了调查碎花玉的赝品。”
“你日间拿出来的那几件应该都是查抄的吧？”
“是的，碎花云珍贵无比，是彩云公国皇家专控玉石，市面上流通的极少。然而这半年来，七大公国凭空出现大量碎花玉赝品，致使碎花玉价格大跌，严重干扰了各国玉石市场，彩云公国的经济受到严重影响，是以联邦委托我调查此事。”东方珏如实道。
“赝品害人不浅。”明亮深以为然点点头。
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玉石生意一本万利，所以才会有人铤而走险，造假售卖。
一种新的造假方法出来后，很快就会有更多人跟风，坑人钱财，往远了说，就像东方珏刚才说的，整个玉石市场都会受到干扰。
这种现象在暗日大陆危害就更大了，毕竟，玉石除了作为奢侈品，还关系着众多武士的修行，而危害到武士修行，等于危害到联邦的安危，难怪联邦元老院会亲自牵头，成立了玉商联盟。
东方珏看着明亮，片刻道：“明亮，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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