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玄殿门前,穆怀蝶见到纯门四位长老到来,拱手说道,“五位长老齐到,百战不胜惶恐!”
连带鱼夫人在内的五位长老未及开言谦谢,纯生说道:“既然有要事相商,彼此两家不必客气!咱们到殿中说话。”
鱼夫人忽道,“纯宗主,咱们在殿中商量事儿,让楚锐先在这凉亭里稍等,还是?”
“等?等什么?楚兄弟既然是纯门的一分子,宗门中有事,他当然可以旁听!别说他是鱼长老将来的爱婿,就算只是站岗的小卒,只要想听,也可以到殿中听事!”
纯生说着,向楚锐笑了笑,道,“哥们,眼下咱们要在大殿里商量大事,你先听着,如果有什么想法,直接明言就是!走,进去吧。”
“谢谢纯宗主!”
楚锐感激地一笑。心想,不管他是看在鱼叔母的面子上,还是和我有一见如故的好感,他能让我进去听事,那就真是把我当自己人了!不过,我楚锐也不是什么庸人草包,只要我进去了,就不会闷声不吭,屁都放不出来!好,进去听听他们商量什么大事。
当下,杜思谦先去准备花茶敬客。纯生引领着穆氏兄弟、五位长老,以及楚锐,相继走入殿中。
礼玄殿外观恢弘大气,殿内也可谓富丽堂皇。
辽阔的殿内,几十根巨大的朱红色梁柱擎天而立。洁净无尘的玉石地板上,错落有致地摆放了百十盆高逾三尺、嫣红欲滴的玄乐花。
玄乐花,属玄株的一种。时时散发的花香中带有丝丝玄气。在厅内议事时,有这百十盆玄乐花的花香,可以时时提神醒脑,温养玄脉。
从丈余高的殿台,到几十步之外的殿门口,殿内的两侧,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左右两列红花大椅。每一把大椅都是整洁如新,一尘不染。
当下,两家分宾主坐下。
随后,杜思谦献上玄花茶,恭恭敬敬地站在五位长老的身后。而楚锐,则是很自觉地坐到了最下首。
在座的穆怀鹰知道纯生是个爽快人,呷了口花茶,开门见山道:“纯宗主,我兄弟二人,奉敝门杨影风杨门主之命,来此和贵门商议两件事。第一件事——”
说到这里,穆怀鹰转向穆怀蝶,“兄弟,把东西拿给纯宗主和五位长老过目!”
“是!”
穆怀蝶答应着,右手摸向腰间的纳宝囊。随即,红光一闪,手中呈现出一根一尺多长、通体赤红如火的棍状东西。
一旁的杜思谦接过穆怀蝶手中的火红色棍状物,随后呈送到纯生面前的几案上。
纯生瞥了眼案上的东西,向穆怀鹰道:“这位姑娘死得惨烈。敢问穆掌岳,这是哪位姑娘的腿骨?”
一听这话,阶下在座的四位长老悚然动容。楚锐更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个火红色的小棍,居然是人的腿骨,还是姑娘的腿骨?纯生的眼力,果然不虚。
吃惊的同时,楚锐心里也很奇怪——想人的骨骼,不都是白色的么?如果是被烈火焚烧,那么骨色会烧得漆黑如墨,怎么却是火红色的?
纯生看过那根火红色腿骨后,示意杜思谦,又将这根腿骨传送到五位长老面前。
却听穆怀鹰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这根腿骨的主人,是敝门最近新上任的一位掌岳,名叫铁宜兰。和她一同遇难的,男男女女还有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纯生大吃一惊,“穆掌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怀鹰长叹一声,道:“依纯宗主和五位长老看来,什么人能把人的全身骨骼伤得红如火炭,而外表却毫发无伤?”
忽然,正玄长老南开疆大声说道:“宗主,依我看,这是亿豪门的门主赢天干的好事!”
纯生默然不语,凝思片刻,说道:“能把人的全身骨骼伤成这样的,必定是火玄脉修士中的高手!环顾南越四家宗门,火玄脉的高手,首推赢天……”
纯生话未说完,穆怀蝶抢着道:“能者所见略同!实不相瞒,之前敝门杨门主已经看过遇难弟子的尸身骨骼,认为是赢天所为,但心中还存有疑虑。因此让我兄弟二人来到贵门,和纯宗主及四位长老共做参详……”
“穆掌岳,你先听我说完!”
纯生打断穆怀蝶的话,续道:“依我看来,单说这位铁宜兰的骨伤,决不是赢天所为!”
“噢?”穆氏兄弟一怔,道,“纯宗主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两位穆掌岳和贵门杨门主都知道,我和赢天,大小交战不下十余次!他的火玄之气有多厉害,我很清楚。他最擅使的大招「烈火焚天」,火气是自下而上、以火气的外焰燎烧敌人,换句话说,当被他的火气焚烧时,脚底在焰心,受火最轻。而头部在外焰,受火最重。对不对?”
穆怀鹰点点头,“不错!”
纯生指了指那节腿骨两端的腓骨小头和外踝,“按照我刚才所说,赢天的「烈火焚天」在燎烧敌人时,对方全身骨骼,受火玄之热是不同的。可是这节腿骨,通体火红如一,受热均匀,就这一手,赢天做不来!”
穆氏兄弟看了看手中的那节腿骨,随后对视一眼,默然不语。显然,纯生的话很有道理。
纯生续道,“除了这一点,从赢天的为人上,也可以推想,这恶事不像是他干的。众所周知,赢天为人,虽然狂傲好战,但却绝不是欺杀弱小的卑鄙之徒。不是我小瞧贵门的铁宜兰铁掌岳,依我看,就算铁掌岳找到赢天的门上,一心求死,赢天也不屑杀她!”
穆怀鹰脸如死灰,道:“那么依纯宗主看,这恶事是谁干出来的?纯宗主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但放眼南越四门,除了赢天,谁还有较大嫌疑?”
纯生道:“为了方便参详,穆掌岳先说一下,铁掌岳和四百多位弟子遇难的经过。”
穆怀鹰叹口气,道:“今天清晨,铁掌岳和门下四百多位弟子,一起赶往鹰绝道,准备猎杀玄兽。中午时分,我在门中接到消息,说是铁掌岳和同去的弟子,全部在鹰绝道遇害!
我大吃一惊,当即和怀蝶、以及杨门主火速赶往鹰绝道。到了那里一看,就见山坡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的尸体!一些弟子的尸体还算完好,而像铁掌岳和许多弟子,他们的尸体,已经被……被玄兽……”
说到这里,穆怀鹰仰天长叹,老泪纵横。
殿内的一众人等纷纷叹息,连楚锐这个局外人心里也隐隐作痛,心想这四百多人真是可怜,死后都不得安息,居然被玄兽吃了!
穆怀鹰所说的鹰绝道,位于南越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上。因为山顶的一条山道横驾于云端深处,苍鹰绝迹,因此名为鹰绝道。
除楚锐之外,殿内的九人都知道,在南越一带,早就有这样一句话——北乱鹰绝道,南战剧腥河。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南处的剧腥河,开战开得最频最多,时常血流成河,以至河水剧腥。而北处的鹰绝道则最乱,是典型的是非之地!
这是因为,南越城以北,是亿豪门的地界。而城西,则是百战的地界。这样一来,在南越城的西北方向,必然有一道划分两家地界的存在。
而鹰绝道,便是两家地界的分界点。鹰绝道呈西北—东南走向,道北属亿豪门,道南则属百战。
本来,两家以鹰绝道为分界点,并无不妥。坏就坏在,鹰绝道的南北两路,时常有各种高级玄兽出没。
玄兽伤人,本就该杀。而许多高级玄兽的皮毛、骨血、和体内的玄脏玄核,都是玄修界广为需求的东西,可谓一身是宝。
因此,两家对鹰绝道上的玄兽都有杀意。而很多四阶、五阶的玄兽都不易对付,往往从发现、攻击玄兽,到成功捕获、猎杀玄兽,要辗转迁延几百里甚至上千里。
这么一来,往往是甲家在本地发现了玄兽,在一路追捕时,玄兽却跑到了乙家的地界。这时,因为玄兽的归属问题,甲乙两家一旦言语不和,那就很容易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