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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魔法

即使是在舞会的喧闹之中,克雷德与爱丽丝二人仍然是所有人的焦点。此时两个人先后走进了舞池中央,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注视着他们。音乐仍然在演奏着,舞池中的众人却已经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克雷德和爱丽丝两人。

克雷德向四周的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划出繁琐的轨迹,在他的手指间,可以清晰得看到有着不同颜色的光点在汇聚。那些光点最后不断弥散,聚合,最后只留下了淡青色的光芒。光芒从手中再扩散出去,形成流动的风,在整个舞厅上空飞舞。

它们飞向天花板上那些塔装一层又一层的水晶吊灯,那些遍布在舞厅周围的烛台。水晶吊灯和烛台开始轻微地震动,最后那些蜡烛脱离了烛台,在空中飞舞,四散舞池上空的每个角落,漂浮在了空中。蜡烛不再聚合在一起,烛光也变得分散,柔和而朦胧。飘忽不定的上下起伏,从舞池中向上看,仿佛是闪烁的夜空。

做完这一切,克雷德弯身行礼,像是指挥了一场恢弘的交响乐。然后众人仍沉醉在这种迷人的奇妙之中,没有醒来。直到瓦里安开始鼓掌,所有人才如同从梦境中醒来。所有人沉醉在见证一场奇迹的兴奋之中,只能用掌声来发泄自己的心情。

想要几千只蜡烛漂浮在空中并不困难,但是若想让它们脱离烛台,飞向空中,这就已经超出已知魔法的范畴。虽然在场的贵族对于魔法的了解并不深入,不明白克雷德表现出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宏伟的场面就能够震撼他们。

克雷德松了一口气,想要一个人完成对这么多悬浮术的控制,他几乎感到自己的灵魂要裂开了。这些蜡烛本应该稳稳得保持悬浮,而不是像现在摇曳。虽然看起来更加梦幻,但只有克雷德自己才知道差点出了丑。

舞池留给了克雷德,人们此时已经不在乎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圆舞曲,也没有人对跳舞感兴趣。瓦里安最先迎了上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和沉着,但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因为他刚刚看到克雷德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虽然他没有挥手消灭一只军队,或者摧毁一座城堡。但是他所做的,绝对是暴风城的法师远远不能相比的,虽然瓦里安并不学习魔法,但他关注着暴风城魔法的进展,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使是与梅勒法师相比,克雷德也要强上很多。

而瓦里安见过梅勒施放过一个威力巨大的魔法,轻易毁掉了一座小山。这意味着如果克雷德想,他在战争中就是一只万人的装甲骑兵。

“克雷德阁下。你让我们领略了魔法的伟大与神奇。这简直是一场让人终生难忘的演出。”瓦里安毫不吝啬地赞扬着。

在瓦里安身后,有一位穿着魔法师长袍的人,克雷德注意到他那包含着兴奋,期待,失落,迷茫的眼神,他像是对克雷德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魔法。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

这让克雷德想到了银月城的那些老法师,当他们在研究上遇到绝壁时,他们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克雷德知道他在感慨什么,因为克雷德刚刚所展现的显然违反了魔法使用条例的七大例外之一。

即使是使用同一个魔法,即使只是用悬浮术控制轻便的蜡烛,即使只是让他们做简单的轨迹运动,但是克雷德的施法对象足足有几千只蜡烛。这已经超过了人类精神可承受的上限,这样的施法会带来的后果是崩溃或者人格分裂,而不仅仅是蜡烛轻微的摇晃这么简单。

法师在探寻魔法的过程中,不怕困难,也不怕未知,怕的是曾经坚信的一切被证明是错误的。那么他们所走的道路必定不能通往真相。

克雷德面朝向那位法师,目光却看着瓦里安。瓦里安会意过来,介绍到。

“这位是暴风城的首席法师,梅勒阁下。”瓦里安介绍完,梅勒却毫无反应。瓦里安用目光向克雷德表示歉意,克雷德理解得点了点头。

梅勒仍然喋喋不休的重复着,眼神空洞,不知道看向哪里。直到克雷德将自己手伸向梅勒面前,梅勒的视线才终于有了焦点。克雷德并不是想和他握手,而是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

梅勒第一时间就被那枚戒指吸引住了,不是源于那独特的造型,而是上面传来的魔法的波动。这种波动只属于释放魔法时,元素的聚集与重组所独有的标志。梅勒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克雷德,魔法师敏锐的直觉第一时间让他联想到这枚戒指的独特之处,而他现在需要从克雷德那里得到答案。

“从老师建立魔法体系,完成《魔法起源》的时候,便发现了精神元素三大定律。元素转换守恒定律,元素单向定律以及精神极限定律。其中精神极限定律指人类由精神力增强引起的魔法施放量变不可能无限叠加,当数量达到上限时,只可能以质变形式发生。

后来老师希望通过外力,来增加精神力上限,我们发现通过特定得方式,一些宝石和金属可以增强法师的能力。这只戒指是老师唯一的一个成品,可惜研究还未彻底完成,他便离开了我们。于是我们继续致力于魔法装备的研究,如今已经有了一些成果。我们希望暴风城能为我们收集一些材料,同时我们愿意与整个卡嘉大陆共享研究成果。”

随着克雷德的话在安静的宴会厅中响起,梅勒像是从一个垂暮的老人瞬间变回了一位健硕的青年,兴奋得似乎是一位刚得到一匹纯血芬尓德战马的骑士。不仅是梅勒,甚至整个大厅里的贵族,都激动了起来。瓦里安紧紧地握住身旁蒂芙尼女士的手,以此来制止自己身体的颤抖,提醒自己不要失礼。

贵族不在乎魔法的研究是否有了飞跃性地进步,或者能够为人类带来什么变化。不过但凡有一些头脑的贵族,当想到囤积收购这些必定会增值的金属和宝石带来的收入,或是魔法师实力上升带来的势力增长,他们都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两个字。利益。

原本想要来克雷德交流切磋的梅勒法师,从看到克雷德表演的盛典开始,就已经没有了这种心思。而此时此刻,他更是只想向克雷德深刻探讨一下这项跨世界的成果。

“好吧。克雷德先生,我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银月城堪比神迹的成就。但是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我们的舞会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在享用暴风城大厨烹饪的精美食物时再来讨论。”

作为一个国王,瓦里安更懂得要先把利益掌控在国家手中,然后才能合理地分配给王国中的人。瓦里安需要的是暴风城平稳的发展,而不是混乱。

贵族们也明白身为臣子的道理,没有开口。梅勒法师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仍然选择了沉默和等待。因为他的头衔前面始终拥有暴风城三个字,他就要学会一些有关君臣的道理。音乐又重新响起,舞会继续进行,却不再有人有跳舞的兴致。

只有少数在这场利益划分中排不上号的贵族或者还无法在家族会议中出谋划策的年轻男女在舞池中优雅地旋转,而大多数人选择了跟盟友挑选一张圆桌坐下,如同闲聊一般制定着关乎前途的计划,或者让仆人赶往家中,传达一个又一个命令。国王也召集心腹大臣坐了下来,商量着暴风城的应对方案。

这个时候再与克雷德交谈,便是挑衅整个贵族阶层的游戏法则,对着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将会付出严重的代价。所以一时之间克雷德身旁安静了下来,身旁只有一个瓦里安特意留下来负责款待他的爱丽丝。

两个人又像之前一样,安静的坐在圆桌旁。

“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我认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对于魔法有了兴趣,对你也不是很厌恶。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告诉我真相。我不认为你是凑巧找到了我,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出于无聊才会在我面前展示魔法的奇妙。谎言和虚伪会让你现在争取到的好感毁于一旦,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一切。城主大人。”

对于爱丽丝所说的好感,克雷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虽然最后的“城主大人”里包含的嘲笑和轻蔑如同具有形状一样,但是克雷德还是可以听出爱丽丝的语气轻柔了许多,而不是之前那种礼貌背后的冷漠。

克雷德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小褶皱的法袍。

“公主殿下。听说城堡中有许多清幽美丽的景色,不知道我是否拥有这个荣幸,得到你的引导。”

爱丽丝没有说话,直接站了起来,克雷德起身跟着他两个人离开了宴会厅,向城堡的一角走去。被爱丽丝驱散的侍女去向瓦里安报告,瓦里安示意侍卫不必注意他们。在暴风城之内没有什么危险,况且爱丽丝是和一位实力卓绝的法师在一起。既然是爱丽丝自愿和他去走一走,瓦里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清楚他的这位女儿,拥有着怎么睿智的头脑。爱丽丝不会做让自己不舒服得事情,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城堡有两座塔,一座贝蒂塔,一座是克里塔。贝蒂塔是公主居住的地方,并不高,但是很宽广,有着许多房间;而克里塔却很高,而且狭窄,塔中央除了一直向上回旋的楼梯,什么也没有。两个人安静的在楼梯上行走,虽然太阳正高挂在天空,但是却没有一丝光线照射进来。

克雷德正在研究着这座塔的结构,刚才在最下面看到的金属门是炼金科技的成果,一旦门关上,空气、光线、声音全部都被隔绝在了门外。而厚实的塔身也没有一扇窗户或者小小的透气孔,空气在这里缺乏流动而变得稀薄。比起塔,这里更像是一个封闭的罐头。

“这里原本是一座炼金塔,用以完成炼金实验,所以需要完全密闭的空间。后来炼金研究结束,这座塔便荒废了。”爱丽丝打断了克雷德思考,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公主殿下。不需要上去了,这里就好。”克雷德只是想要找一个无人地方和爱丽丝谈一谈,并真的想爬上近千级的阶梯去看风景。

虽然在公主的日常安排里有骑术和击剑等用以保持身材的运动,但是爱丽丝的身体依然无法坚持着爬完这么高的塔。所以克雷德的建议,她十分乐意接受。不过穿着一身紧致的礼服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已经让爱丽丝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况且这里稀薄的空气,让爱丽丝觉得连呼吸都有空难。

克雷德召唤了一阵微风,让塔里仅有的空气开始流通。爱丽丝觉得好受了一些,克雷德的体贴让他的印象分又高了一些,至少他不像那些愚蠢的贵族一样,通过没有意义的关心来寻找亲近的机会。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休息了一会儿,爱丽丝开口说话了。

“当我出发前往暗黑城的时候,有一位来自远方的朋友告诉我,魔法将会迎来一场变革,你是开启另一个魔法时代的钥匙。”克雷德很简单的阐述了主要的事情,并没有讲述关于精灵族或者查尔斯与她的“父女关系”。根据她的个性来看,想必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父亲并不会让她更加温柔。

“克雷德先生。我很诧异你竟然用如此低级的理由来敷衍我。银月城在魔法的研究上进展迅速。而他们的城主正在寻找一把天方夜谭的钥匙?”

爱丽丝的理智让她选择了反驳,这个说法太无稽了。这个理由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这种可能性毕竟太小了。只有在那些吟游诗人的传奇故事里,才拥有命中注定拯救世界的英雄。爱丽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太过沉迷于那些无聊的故事,而让他自己失去了理智。

克雷德沉默着并没有辩解,只是用眼睛与爱丽丝对视。塔中的空气太过稀少,不能使用烛火照明。荧光石镶嵌在墙壁上,发出的光有些幽森。克雷德的眼睛在黑暗中反而显得更加明亮。

“魔法师是探寻真相的人,命运只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借口。在探寻真理的时候,你们都是这么寻找捷径的么?”

对视了片刻,爱丽丝在克雷德的眼神中并没有开玩笑或者撒谎的痕迹,带着迟疑的说。

克雷德摇了摇头,不知道否定的是什么。他看着爱丽丝的眼睛,缓缓的说。

“不,他并不像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因为他是一条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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