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心中虽然十分震惊，却故意装作毫不在乎，冷笑数声，却一语不发。
巨野魔煞也不生气，也是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以为本尊和你开玩笑么？你逆练魔功，固然可以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可是，你有没有感到，随着你实力的提升，你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神？”
巨野这一声问更是让墨离惊诧之极。
有这一问，便足以显示巨野并不是在威胁墨离，而是他确实知道这魔功逆练的后果。
墨离虽然吃惊，却仍一语不发。
巨野又道：“你是不是感到自己心中的杀机越来越盛，很多时候想摧毁一切？是不是感到世间无人是你的敌手，寰宇之中，只有你才是唯一的高手？”
这一问再次让墨离震惊。的确，这些症候他早已察觉。最初，他还不自知，但随着实力的提高，他渐渐发觉自己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他的愿望是借助妖族大军驱逐魔域一方势力，将人类从被奴役的命运中解脱出来。
可是，他也时时担心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只因胸中的杀机有时候越来越强烈，他只怕自己有一日控制不住自己，驱使妖族大军向人类开刀。
何况，他已渐渐感知到了逆练魔功带给自己的巨大危害。参商子说自己只有一年好活。这一年中，他固然可以控制妖族大军，以免他们为恶。可是，一年过后，万一自己死去，那时妖族大军在大陆上肆虐，又有谁可以驾驭？
很多时候，墨离都在矛盾。在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对。
可是，他没有选择。
虽然自己的实力足够强盛，可是，在强大的魔域势力面前，毕竟太弱小。而要驱逐巫魔势力，彻底恢复大陆，却还任重而道远。
借重妖族大军，是无奈之举。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尽管此举要冒巨大的风险，他还是选择了率领妖族大军冲出雷泽，挺进大陆。
“小子，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以为凭你的妖族大军就能打败魔域大军？魔域鬼影大军战斗力虽然不是很强横，可是，只要你们人类存在，鬼影大军就可被无限制地造出来。而且，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貌似在和魔域大军对阵，实际上，杀的是人类自身。即使你能将世间的魔域大军杀个干净又如何，那时世上虽然没了魔域势力，也绝不会再有人类了。”
的确，正如巨野魔煞所说，实情确实如此。这也是墨离郁闷的地方。
南都城一战之后，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无助。即使自己率领的妖族大军能打胜仗，可是，杀死的魔域一方势力却是人类傀儡军。
南都城一战，杀敌十数万。而十数万人尽是人类。
墨离心中虽然痛苦，却还在为自己辩解：“只要最后能打胜仗，牺牲一些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何况，他们已经被魔域控制，算不得正常人了。”但他也知道，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
巨野魔煞的一番话，正好道中了墨离的忧虑。
自从连云岭北受太一神帝传授神之斗气后，墨离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巨野魔煞这样的对手，简直让他不知如何对付。不但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更能窥探自己内心的想法，而这才是最恐怖的。
巨野魔煞似乎已经察觉到墨离有所动心，继续劝诱道：“世间众生，大多愚昧，不过是碌碌一生，无知地活着。这些人难道值得你为他们拼命吗？”
墨离不语。然而心中已经有些沮丧。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伤心。苍黎国沦陷于魔域势力，当然不是战至最后一个人，被彻底征服，而是很多人最后都是贪生怕死，自行投降了。那些不愿投降的，跟着谷乘风转战各处，越战越少，最终退到了谷神山中，直至最后全军覆没。而那辽阔的国土上，却有无数的人类在魔域势力控制下苟且偷生。
其实，有时候，墨离不免会想，如果普天下人万众一心，全都揭竿而起，誓死与巫魔一方展开激战，未必不能战胜。
可是，这毕竟只是一种奢望。
要让世间众生万众一心实在太难了。而让他们视死如归，为了人类的明天而共同奋斗，那就更加困难了。
很多时候，墨离其实也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只要有一个人还有良知，不甘于魔域势力的控制，就值得自己去救。”很多次，墨离这样为自己鼓劲。
谷玄玉失踪了，谷乘风等人失踪了，自己又主动离开了雪灵。在那通向艰险的征途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战斗。
“焚天魔王”是他给自己的封号，虽然是无心之语，其实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杀机。
以杀止杀，他走在通向杀戮的道路上，却经常怀疑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巨野魔煞似乎洞见了墨离内心的一切，两只圆滚滚红彤彤的大眼珠看着墨离，又道：“众生凡人，所求不过一命。能满足温饱维持性命，活在谁的统治下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道理。你还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以为你振臂一呼，这些愚夫愚妇就愿意揭竿而起，跟随你一同反抗魔域大军？”
墨离不语。
巨野魔煞显然不同于此前的魔域高手，一味以杀戮取胜。仙巫魔三修的结果，是他不仅有强横的实力，更有高明的洞察力，而且，还有相当高的智商。这都是其他魔域高手不具备的。
巨野见墨离的杀意已经弱化，也降低了自身外放的杀气，那浓浓的黑烟竟缩小了很多，而且若有若无，淡淡青烟，在空中若有若无，竟有几分仙风飘渺的感觉。
“小子，不要再犹豫了。只要你归顺魔君，我不仅可以帮助你化解逆练魔功的凶险，还可以指点你修行。魔域已经控制了天下，而魔域之中，除了魔君就属我实力最强，你投靠了魔君，便是第三高手。只要你愿意，此后练成巫仙魔三修绝不是问题。”
巨野魔煞依然不断游说墨离：“此刻，你只有二十余岁就已取得如此成就。如果再得到我和魔君的指导，修成不死之身，炼成天下第一魔神都不是问题。你还犹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