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一人一豹滚到了雪坡的尽头,消失不见。好半晌,多吉尼玛这才反应了过来,迅速地解开了腰间的绳索,提着登山杖,以他所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但是当他来到雪坡的尽头处,这才发现,这是山间的一个断层,由于狂风将雪坡上的积雪大量地吹拂到了这里,下面的雪层应当是相当地厚。看起来高倒是不高,只有一米多些近两米,但是这雪层下面会不会是怪石林立,那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所以,即便是看起来并不算很高,但是登山的人,谁也不会冒失地向下跳。在这高山之上,别说受了伤,就是崴了脚,那都是大麻烦!
可是令多吉尼玛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放眼望去,方君陵和那雪豹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虽然说雪地上,还能看得出来,有东西坠落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难道说……多吉尼玛身不由已地打了个寒颤,轻声地道:“佛祖保佑方兄弟,一定要平安无事!”那雪豹显然是来寻仇的,而小雪豹之所以在方君陵的身上,又是因为自己的提议。多吉尼玛这心中既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愧疚!
多吉尼玛有心下去查看,可是也不能将陈东升他们就这样撂在雪山之上。虽然说已经看到了达杰穷达一行人,但是要想双方汇合起来,那可还得有阵时间。望山跑死马,那可不是信口开河的。况且,陈东升那里还有个急需要送下山去的聂玉梅呢!
“方兄弟,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聂姑娘是柔弱的女人,多吉尼玛在这里向佛陀发誓,将聂姑娘送至安全的地方后,一定会回来寻找你的!”多吉尼玛思前想后了片刻,沉声地道。然后跳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队伍里,指挥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向山下走去。
陈东升等人也是一个个面色煞白如纸,颇有些张不开口、迈不动步的架式。刘奋几次张口欲言,但是看着多吉尼玛那已经如同锅底般的阴沉脸色,还是叹息着闭上了嘴。他们都明白,方君陵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又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多吉尼玛和达杰穷达两队人总算是汇合到了一处,多吉尼玛让达杰穷达带着五名脚夫,将陈东升他们护送到营地里去,相信到了那里,聂玉梅的病况应当能够得到一定的缓解,如果说还不行的话,那就只有继续向山下撤或者请求县里给予支援了。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两名脚夫,又重新回到了方君陵坠落的那里,多吉尼玛亲自系绳下去。果然如多吉尼玛所想的那样,这里的雪层是极其的厚,居然可以没腰深,而且即便是这样,多吉尼玛仍然觉得自己脚下所踩的并非是实地。
这里也确实有着不少的石头,令多吉尼玛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头脑发热地跳下来,否则极有可能会崴了脚。
但是多吉尼玛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眼看着要时近黄昏,上面的脚夫催了再催,也没有找到方君陵和雪豹的任何蛛丝马迹。仿佛这一人一豹,从掉入了雪层之后,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浑身是汗的多吉尼玛看了看已经阴暗下来的天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低声地祷告了几句之后,顺着绳子爬上了雪坡,三人匆匆忙忙地向山下营地走去。
入夜之后,雪山上刮起了六七级的大风,无数的积雪被狂风从山峰上吹了下来,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我这是在哪里?”方君陵悠悠地醒转过来,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觉得自己不仅仅后脑勺很痛,而且浑身上下就仿佛经过上百公里急行军拉练过后般,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就又酸又痛又麻。身上还有不少地积雪,不过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虽然肢体酸麻疼痛无力,但是四肢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骨折一类的重创。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那难以抑制的酸麻和疼痛,强撑着坐了起来,这才察觉到在他的身下,毛茸茸的还有个东西!
他摸了摸身后,背包居然还在,于是从背后小心翼翼地卸下背包,摸索出手电筒来。借着手电的亮光,他才看清自己在自己的身下,居然是一只已经没了气的雪豹!只见它双眼圆睁,耳鼻口处都是血迹,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方君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想起来昏迷前的情景。
当时,雪豹扑过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方君陵也只来及护住自己的脸面和要害部位。由于雪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方君陵下意识想要后退避其锋芒,结果就是这一人一豹纠缠在一起从雪坡上滚落了下去。方君陵当时根本就无暇顾及左右,只能靠双臂死死地卡住雪豹的血盆大口,让它不得接近自己,至于雪豹的四爪,那已经是完全顾不上了。
经过了一番天旋地转之后,方君陵只记得当时好像是身下一空,一人一豹似乎是悬空了片刻,接着就跌入了雪堆里,再接下来……
方君陵就只记得自己似乎后脑被什么撞了一下,人就昏厥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他用手电又照了照周围,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约有十平米左右的平台,周围是一片漆黑。向上看了看,距离平台大约有四五米高的山壁上有一处洞穴,看样子,自己和这雪豹就是这从洞穴里掉到这平台上的。虽然说他有心到平台的边缘看看,但是着实是有心无力。
方君陵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跪在地面上缓缓地爬行,找到了一个角落将自己挪了过去。倚靠着山壁,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从腰间取下水壶,喝了两口酒,火辣辣的酒液一入肚,身上立时暖和了不少,四肢也渐渐地有了些力气。
此时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登山服此时已经破破烂烂地如同乞丐服一般,上面到处都是划痕,露出了里面的羽绒来。显然,这是那只雪豹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