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简单朴素的房间里此时有些昏暗,待他拖着有些晕眩的额头从床榻上坐起来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看着眼前这脸带伤痕神色担忧且愤怒的老人,记忆瞬间涌上了心头,跟着,陈旭眼圈泛起了红边,心中愧疚难当。
“蔡伯,对不起,是我没有本事!”望着这位老人,陈旭低下了脑袋,蠕动了下嘴唇,有些苦涩自嘲道。
“少爷,你…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蔡德在见陈旭苏醒过来时,这心底的那点埋怨也就跟着化为了乌有,其实本还想在跟着唠叨两句,不过看到陈旭那一脸自责的样子,也就没能开口,这自从下午之时心里闷着的那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蔡德年过半百,发鬓也有些泛白,身着朴素,略有些驼背,眉眼之间有些慈眉善目,给人一种和蔼可亲之感,而他原是陈旭娘家的老家仆,当年也一并来到了陈家,自打陈旭年幼丧母之后,就担负起照料陈旭一事,而这一照料就是八余年载。
“少爷,你真是鲁莽,这陈林那是什么人你也知道,说了就说了,当放了个屁被狗咬了一口就成了,你又何必跟他较上了劲呢,这幸亏是被老仆给遇上了,不然你可要怎么办啊!”
陈旭见蔡德满眼担忧的之色,脸庞略显苍白,而眼角间还带瘀伤,半边脸也青肿起来,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这比打在他身上都疼,而此时蔡德的这番话更让他惭愧不已。
是啊,我实在是太冲动了!
这相依为命的八年来,陈旭早已把蔡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今天不仅是他自己挨了顿揍,就连蔡德也跟着身受牵连,这真是一口恶气憋在了心间,难受憋屈的很。
“蔡伯,是我不好,我本事不到家,还泛起了冲劲,其实开始我也没怎么着,是陈林那混蛋挡着不让我走,还骂了我娘,我这才火了跟他动了手,我…我就是听不得他骂我娘!”陈旭伸手摸了摸依旧犯着疼劲的胸口,不由得愤愤咬了咬牙。
今天下午他去了躺演武场,看了看自身最近修炼的情况,因为才跨进了武者的门槛半年多,刚刚凝聚了魂斗气,所以心里多少有些兴奋,修炼几天就想看看进步了没有。
当然,情况自然也不会多好,不过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现在只是个开始,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条件,他相信自己也不会比别人弱到哪里去。。
可是,就在他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是遇见了他不愿意见到的人,陈林!这家伙正好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来了演武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这两人一对了眼自然少不了一顿口舌相争。
其实说来陈旭也真没怎么着,见到陈林那时,他直接一个转身就想绕道离开,但是他看见了陈林,陈林自然也就看见了他,一长串冷嘲热潮便砸了下来,这些对陈旭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所以一个耳朵刚进,另一个耳朵也就跟着出去了。
可谁能想到,陈旭这越不搭理陈林,陈林还就越来劲了,左一个野种又一个小白脸的,这词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陈旭这一听心里就不乐意了,趁这火气还没上来,成,你骂你的,我走还不行,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
嘿,别说,陈旭还真就躲不起了,陈林不让啊!见陈旭要走,陈林直接一个箭步就跟了上来,这人跟上了,嘴也跟着更起劲了,说着说着,就扯上了陈旭的母亲。
要说别的,陈旭还真就忍了,不过在一听见自己母亲也被陈林给骂了,这心火蹭的一下就肚子里冒了上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说到底,陈旭也就个半大不小的屎孩子,这忍不了了自然就出手揍人了。
冲上去就是被人一顿揍!
陈林谁呀,人家正儿八经的习者第四阶的实力在那摆着,这个成绩,别说是揍陈旭,就是放在陈家小一辈里那么一看,他能揍的人多了去了,数都数不完!
而在眼观陈旭,他现在也就刚刚达到习者二阶的水平,拿什么跟人家陈林拼?这不明摆着送上去让人当沙包踢,揍成了个大包子头。
习者分九阶,这前三阶效果不是很大,也就是在身体本身的极限下,魂斗气开始逐渐改变身体,使得身体素质与体格变强一些,唯有当习者修炼到第四阶之时,方才会逐渐的将修炼的好处展现出来。
比如这第四阶晋级之时,不论是肌肉还是骨骼,都会被魂斗气进行一次大改革,这改革之后,说是宛如木石般坚硬也不足为过,而这身体不论力气还是度,都是会有着不小的提升。
而陈林,就是处在这么个层次,这个时候,陈旭这个习者二阶的小包子,又怎么会是其对手呢。
不过说起来,他们两人明明年纪相仿,但又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多?那是因为陈林有着一个陈家高层管理者的老爹。
老爹帮儿子天经地义,陈林这左一口仙丹又一口灵芝,自然是体内灵气充盈,不怕因为修炼而被压榨至空,这在反观他陈旭,却是没了这等福气。这没有那些灵药滋养身体,那修炼的时候,自然是迟缓渐慢,远远不及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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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德看见陈旭在这低着头拼命的自责,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尤其是在听见陈旭提起他母亲的时候,更是叹息不已。
说起来,陈旭的母亲在很早以前就离世了,这些年都是蔡德和他一起相依为命,不过日子过的是辛苦,但这心里也暖和,有个人陪着一起,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强,而且蔡德和陈旭也早早认定了彼此是最亲的人,比亲人还亲。
“少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人在屋檐下这有苦也得往肚子里咽,你现在就全当那陈林是条疯狗,咬了一口就忍着,等咱本事强了,在去打他那狗头满地找牙!”
听了这话,陈旭心底咬牙切齿,顿时发狠,对!打他个陈林狗头满地找牙!
不过刚想完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来看向蔡德,就见蔡德此时也是脸红脖子粗一脸愤怒不已,于是笑道,“蔡伯,你这什么时候也变得伶牙俐齿开了?”笑后,陈旭眼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不过你说的对!等我本事强了,我非要跟他算一算这些年来的总账!”
这时陈旭又注意到了蔡德脸上的青肿,就连手背也是青青紫紫,这些都是今天为陈旭承受那些殴打时留下的伤痕。
那时陈旭自个儿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身,而蔡德正好路过正好看了个全部,自然不能任由陈旭挨打,于是自己就挺身而出保护了陈旭。
不过,一个人是打,两个人还是打,于是陈旭被打昏了过去,而蔡德也是满身伤痕。
陈旭觉得那时候自个儿特别没用,这种窝囊事体会一次就够,他不想在发生第二次,也不想蔡德在受任何伤害,而要做到这些事,甚至更多的事,他只能变强,更强。
也只有他强大了才可以去掀开那被隐藏起来的真实…
想罢,陈旭的脸色沉了下来,紧紧抿着嘴巴,心里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声音,母亲的事……
陈旭在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不过母亲的死因却成了陈家一个禁忌的话题。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谈起,或许说,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说起陈旭的身份,其实并不差,陈家族长之子,但如果这前面去掉两字,那就会和现在的处境完全不同。
私生子,便是他在陈家的位置。
其实陈旭的母亲在生陈旭之前就一直在这陈家之中,但陈家族长,也就是陈旭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娶他的母亲过门,而后他的出生也就注定了只是私生子这个并不光彩的身份。
陈旭不懂,一直不懂,明明他的父亲可以迎娶母亲,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为什么母亲就是死后也连一个身份都不曾拥有,甚至就连坟头都不得入祖坟,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凄凉。
跟了一个男人一辈子,孩子也生了,但到头来却是一个身份都没有。陈旭非常的不能理解他的父亲陈悬书这样做的所作所为。
但如果只是这样,他或许还不会恨陈悬书,如果只是不愿意接受母亲和他,那他无话可说。
可是陈悬书隐藏陈旭的母亲死去的真正原因,这是唯一让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绝对不能接受!
说什么是生病而死!这全部都是谎言!
可恶!
陈旭心里涌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愤怒与悲哀,他记得很清楚,那年蔡琴离去时候,眼神中蕴含的怆然不舍与黯淡痛苦,那是在向他告别,是生与死的告别。
而那日,陈旭的母亲蔡琴就是跟着陈悬书出去以后,一去不返,从此和陈旭生离死别了。
这对年幼的陈旭来说,是一种极端的刺激。
一个冷漠的父亲把他最爱的母亲给带走了,永远的带走了……
陈旭曾经发过誓言,定要还母亲一个公道,而他这要讨公道的人,却是他的父亲。
……
“少爷,我这里有一粒红香丸,我看你就修炼的时候用了吧。”
陈旭沉重的回忆被蔡德打断了,见蔡德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顿时诧异的问道:“红香丸?一品灵药?蔡伯,你这是哪弄来的啊?”
他现在的处境可是相当尴尬,每个月也就那么一点月钱可供生活,甚至更多的时候还要进后山里打打野味才能过活,这种灵药,别说是一品,就是没品也是不容易从家族里弄。
只见蔡德双眼含笑,满脸慈祥的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回忆了片刻,这才淡淡的道:
“这红香丸啊,是我早年跟随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夫人给的,不过那时候一直没地方用,也就留了下来,这还是这些日子收拾柜子的时候给翻了出来,真是好多年了啊…我看,现在给少爷用正是时候!”
闻言,陈旭心中一阵温暖,眼中也有些泛酸,蔡德是真的对他好啊,这么多年了,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无法回报蔡德,哪怕就是保护不让他受到伤害都做不到。这药,他有什么资格用!
随即陈旭连忙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接蔡德递过来的小瓷瓶。
“蔡伯,这药…你还是留着吧!等将来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呢?我就不用了,我怎么炼也是个炼,不差这些时候。”
“说什么呢!这药不给少爷你用,我这么个老头子要来何用?难道少爷你忘记了,这在有半年的时候,就是陈家的族试,你难道就不想取得一个好点的成绩回来?”
族试!陈旭心中一跳,他怎么给忘了还有这么回事,这…这是一个机会!
想罢,陈旭眼睛亮了起来,对!想要弄清楚母亲的死因,那就要先让陈悬书注意自己,不仅让他注意还要让他关注,只有这样,陈旭才能有机会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这族试就是给他敞开的一道大门,能不能走进去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呵,在这次比试中取得成绩,让陈悬书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见陈旭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答话,蔡德一急,连忙道,“少爷,老头子我可说下了,这药你不吃,我也是这么放着,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这脾气?你要真不吃,那你就扔了它,反正我看着心烦,看着难受,放在我这就觉得烫手,你要是真不要……”
“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陈旭笑了,握着蔡德递过来的瓷瓶暖暖的笑了,心里也是一样,暖和和的,这就是他现在最重视的亲情,最重要的亲人。
“蔡伯,这药我可不会白拿,在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是陈家今年的族试,我吃了这药,到时给你拿回来个家族前三名让你高兴高兴怎么样!”陈旭双眼明亮,神采奕奕的说道。
“前三名?族试?少爷要是能进前二十,老仆我就心满意足喽”说着,蔡德自顾自的呵呵直笑,明显只当陈旭这话只是玩笑而已。
看着明显不信的蔡德,陈旭有些执拗劲,你不信?那我非要给你挣个看看!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族试是个机会,想要力量,想要变强,就要从这一步开始,陈旭眼中不由升起了徐徐火焰,热烈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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