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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诚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银子和铜钱,一秒也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乔良在一旁看得恨不得在他下巴底下放个碗,好接住掉出来的眼珠子。
第一批生产的乔氏益寿膏在一天之内便销售一空,按照这个速度,那十车药材要不了几天就会用尽,到时还要再进新货。崔诚本来只是想将那十车药材卖出去,用以抵债,从来不曾想过还能赚钱。可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山,虽然多是碎零,但加起来少说也有千两了,一天就卖了这么多钱,再这么下去,他简直不敢想象。
房三卜也满眼羡慕的盯着这座小山,惊叹道:“乔兄弟果然是神人啊,赚钱都是一堆一堆的赚啊。”
乔良见他眼冒金光,淡淡一笑,当下爽快道:“房大哥,这里面你的功劳最大,要不是你精湛的演技,群众的购买热情也不会这么高涨,这些钱你要多少随便拿。我相信崔大哥也不会有意见的。”说罢看向崔诚。
崔诚闻言回过神来,赶紧附和道:“对对对,今日承蒙房捕头相助,还未曾答谢,您随便拿,随便拿。”
房三卜哈哈大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说话同时眼睛却没有离开那堆钱。
乔良见状好笑,看来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不爱钱的人,就连威震四方的房捕头也不例外。他拍着房三卜的肩膀道:“这些钱太散,不方便拿,待明日把它换成元宝,我再叫人送五百两到哥哥府上。”
房三卜闻言面色大惊,推辞道:“这怎么使得,钱是乔兄弟你赚的,我只不过帮兄弟个小忙,可不敢贪财。你若执意要给的话,一百两便可以了。”
乔良会意的一笑,也不和他再争,直接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房大哥,这个刘司马到底是什么人?”
一听乔良提起刘司马,房三卜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看得出他对这个人极度缺乏好感。房三卜把一条腿抬到凳子上,拍着膝盖说了起来。
“此人叫刘周,前年刚从长安调过来,在杨大人手下做个司马。这个刘司马为人虚伪得紧,且处处心计算尽,在杨大人手下就从未安份过,还时常派探子暗中监视杨大人的一举一动,实在居心叵测。”
乔良听罢好奇道:“这些事杨大人都知道了,却为何还敢将此人留在身边?”
房三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乔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刘周的调度是皇帝钦点的,杨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处处提防着。”
闻听此言,乔良心头微微颤了一些。如此说来,这个刘司马岂不是皇帝在杨万里身边安插的眼线?皇帝有心监视杨万里,莫非她认为杨万里对她造成了威胁?
在乔良的映像中,太平公主和其母武则天脾性相像,生性多疑,对身边的大臣不信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杨万里是一个地方官员,她竟然千里迢迢从长安调个人过来监视他,这其中肯定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由此看来,杨刺史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想到这里,乔良不禁觉得好笑,我和这帮人相差了几千岁,关心他们这么些闲事干嘛,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青楼小二,连皇帝的面都不见过,对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还去管她有什么秘密?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
日暮十分,乔良怀揣着那串价值连城的珍珠,悠哉游哉的回到了不闺楼。南梦颜一见到乔良,便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小二是怎么当的,成天的不见人。还想不想干了?”
乔良看着她骄横的样子,心中有丝丝荡漾。当初自己刚到苏州城,无依无靠,是她收留了自己。眼下事业有了小成,怕是不会继续待在这不闺楼里做个小二了,按说此刻乔良不用看南梦颜的脸色了。但他却依旧笑脸相迎,讨好道:“南姐息怒,我这不是来了吗?”
在中国千年的古代史中,唐代的女子是地位最高的,也是最开放的。女人若是到了婚龄不想嫁人,多半选择出家做女道士,既保住了名声,也能待遇到意中人时还俗再嫁。而且道士还可以公开接见男宾,所以当时的女道士私下被人称为高级娼妓。最出名的有鱼玄机,玉真公主,杨贵妃等。再随性一些的,便选择到这青楼之中做个艺伎,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往往能得到众多男人的青睐。代表人物有名伎兼诗人薛涛,不过薛涛后来还是做了道士。所以,在这青楼之中的姑娘,也不是全做着肉体买卖的,稍有才艺的,都只是卖艺不卖身。当然,遇到那些蛮不讲理的土财主,富二代,那就另当别论了。
周朝产生于中唐,自然沿袭了前唐的风气,且女权主义更盛。所以便有像南梦颜这样适龄未嫁的女子,不但不忌讳,还明目张胆的做起了青楼老板,大有女强人的风范。
南梦颜虽是个近三十岁的女子,却从未嫁过人,所以还是有些姑娘脾气。见到乔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还不快去干活儿?是不是想让我再扣你十年的工钱?”
乔良装出满脸的惊恐,道:“千万不要啊,再扣我这辈子都得给你白干了。”
南梦颜见他受了威胁,心里小小的得意,哼道:“那还不快去?”
“是。”
说起来乔良在不闺楼待的时间不长,但对这里也产生了一些感情。虽然姑娘们平时都不拿正眼瞧他,尤其是那个明月,从来都只给他鼻孔看。不过南梦颜对他还是不错的,时常给他买些衣衫,吃剩的糕点也会分他一些。而且“不闺楼”这个名字都是乔良取的,眼下真的要离开,竟有了一丝不舍。
“唉,我就再当他一天的小二吧。”乔良心里想道,径直走进向后院。
不一会儿,乔良便换上了他平日的工作服,回到了前厅。不过今天他可没心思伺候人,只是提着个空水壶四处闲逛,像看戏一样的,欣赏着这些古代人的笙箫欢乐。哪里有姑娘唱曲,他便悄悄跑过去蹭听一段,但站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别人撵开。他也不生气,乐此不疲的从这桌跑到那桌,楼上跑到楼下,与其说他在伺候人,不如说他在给自己找乐子,当然,只是自娱自乐。
隔着老远乔良看见桃儿从楼上下来,便兴奋的朝她招手,迎了上去。桃儿是南梦颜的贴身丫鬟,本不属于这青楼里的姑娘,所以不闺楼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她是很少到前厅来的。
“桃儿,你今天怎么肯出来了?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桃儿看着乔良灿烂的笑脸,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我是来找小姐的,你想见我?为什么?”
在这不闺楼里,除了南梦颜,就属桃儿最看得起乔良了。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嫌弃他是个跑堂的,再加上这个小丫头长得乖巧可人,所以乔良对她的映像很是不错。
乔良理所当然的道:“我上次不是答应了送你一只珠钗吗?我来兑现诺言了。”
桃儿闻言惊喜道:“真的?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玩儿呢。”
乔良哈哈大笑,“怎么会,我从来不骗小女孩儿,尤其是像你这么可爱的。”说着乔良便把桃儿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把手伸进内衣里,半晌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头钗。
桃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乔良把那只钗放到她手里。她双手捧着珠钗喜道:“好漂亮啊,看起来跟真金做的一样呢!”
乔良闻言暴汗,什么叫“跟真金做的一样?”这本来就是金子做的,是你乔哥哥我花了八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放眼整个不闺楼,怕是都难找出几只更名贵的了。
桃儿眼里流露出的欢喜毫不遮掩,端详着那只珠钗继续道:“上面这颗珍珠也好漂亮,跟……”
“跟真的一样是吧?”乔良好笑的打断她。
“嗯,真的跟真的一样。”桃儿重重的点头道。
乔良看着桃儿脸上的欣喜,自己心头也有些甜意,悠悠道:“我要说它们是真的黄金,真的珍珠,你信不信?”
桃儿脸颊绯红,眼神专注的盯着乔良,道:“信。”
“真的?”乔良惊喜道。
“嗯,就算它们是假的,但它们在我心里的价值,就和真金,珍珠一样宝贵。”
乔良差点儿晕倒,看来桃儿是认定了自己手里拿的是个山寨货了。不过自以为收到一只假珠钗都能这么开心,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可爱。乔良讪讪的笑道:“你先将就戴着吧,等我赚了钱,再给你买个真的。”
这边二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惊喜和满足中,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姓乔的小二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