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晶绝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与小白和呆鹅有和和睦睦吃饭的一天。
小白坐在桌边,边给霍晶夹菜,边笑盈盈地道:“这回好了,你回来了,你师兄与师父就不用四处去寻你了!”
霍晶看着小白笑得娇如春花的脸,浑身不自在。小白虽不像呆鹅般明着跟她吵闹,但对她的不喜还是清清楚楚表现出来的。如今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转了性。
这时呆鹅上前给霍晶倒了杯茶往她面前一放,略显局促地道:“从前我有不对,你也有不对,咱们五五开。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就不必道歉了。打今儿起,还回来与我们住,我们两家奉养着师父,带着你好好儿过日子!”
呆鹅不说话还好,她一朝霍晶赔不是,倒让霍晶大吃一惊,几乎跳了起来,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如今表情极是古怪。她小心翼翼瞄了眼饭菜,心中暗道:“这两人今日如此反常,莫非是想趁师父、师兄不在,下毒害我?”
霍晶本在山上长大,于人间计较知道不多,她心中想什么,别说小白,便是呆鹅都看得出。
呆鹅见霍晶疑心,脸便沉了下来,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小白伸手捉住了她,又对霍晶温言道:“你可不必疑心。以你的功夫,就算我们想害你,也得搭上自己的性命,何苦呢。”她夹了一筷子菜到口中,几口咽下,呆鹅见状,也跟着将饭碗拿起,扒拉两口白饭,又重重放在桌上,撅嘴不说话。
小白上前握住霍晶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诚挚道:“你走之后,你师兄们跟我俩说了你的事,我们这才知晓,你当初做这一切是为何。打小到大,他们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如今却跟我们成了一家子,你心里当然不痛快。”
霍晶闻言,冷冷地看着小白点了点头。呆鹅皱了皱鼻子,说道:“你师兄都这个岁数,早晚都要成亲,没有我们也有别人。你注定要气这一场。除非你嫁给他两人!”小白见呆鹅又在胡说八道,忙回头冲呆鹅使眼色。
霍晶听呆鹅说,倒面色认真,思量起来。小白和呆鹅见她当真,惊得互视一眼:她若真动了这念头,今日自己二人可没有活路了。
霍晶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嫁给师兄是什么样子,达姆不行,拉旁也不行。一想到自己要与他们任何一人成亲生子,霍晶的表情便诡异起来,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不由轻轻摇头。一旁的小白与呆鹅紧紧握着手,松了口气,今日是不会交代在这里了。
小白试探着道:“你又不能嫁给两个师兄,又不能不叫师兄们成亲,倒不如,你试试将我俩当作姐姐?如此,你不但不少了师兄,也多了两个姐姐,多好?”
呆鹅也点头道:“你也别天天伤春悲秋的,就跟着我们过日子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也不跟你吵闹了,将来你若有了心上人,小姐和我给你备嫁妆,夫家若是欺负你,我去给你出头!”
霍晶看看小白,又看看呆鹅,心道师父和师兄都未回来,自己也没处可去,如今也只有与这两人一道,等他们回来,是去是留,再做计较。
心中定了主意,霍晶一夜一晨未进水米,瞅了瞅桌上的饭菜,热气还没消,她倒饿了起来,便坐在桌边,拿起碗筷吃起饭来。呆鹅见霍晶也不摇头也不点头,愣愣地坐下吃饭,还要追问她可愿留下,被小白扯了下,小白看着呆鹅轻轻摇了摇头,拉着她笑着退出门外。
门外的刘关仲可算舒了口气:这三个丫头能和睦些,不说达姆和拉旁,便是自己,都轻松许多。
昨夜霍晶在张家院里没找着人,便直奔了镇上刘家酒楼。恰逢刘关仲夜里将表妹二人送回刘家,返身回到酒楼查算账目。霍晶见刘关仲房里还亮着灯火,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刘关仲看着霍晶,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口中还急急道:“霍姑娘这几日是到哪里了,众人皆为你担着心呢!”
霍晶不回话,反问道:“我师兄呢?”刘关仲跺着脚道:“他们找你去了!你师父也去寻你了,你若早半日回来,指不定还能碰上呢。”霍晶点点头:“我见着师父了。”刘关仲闻言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如此,李老是将你劝解回来了?”
霍晶不耐烦与刘关仲解释被老太绑了的事,便草草点头,又问道:“那张家怎的没人呢?张小白和那丫鬟哪里去了?”
刘关仲将账本合上,搬把椅子到霍晶身边,边示意霍晶坐下,边道:“她们都在我家中歇下了。”看霍晶神色不算太坏,刘关仲又斟酌一会儿,大着胆子道:“小白和呆鹅说,若你回来便要与你和解呢。”
霍晶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刘关仲叹口气,又看了看霍晶脸色,不像要发怒的样子,便又劝解道:“她俩毕竟与你的师兄们订了亲,将来若真成亲了,你们免不了打交道。你们交恶,折腾的是你两个师兄,何苦呢。”偷偷看眼霍晶,刘关仲又开口:“即便你不愿与她们交好,也别闹得像有深仇大恨,这你叫你师兄们如何自处?”
霍晶倒不在乎跟小白她们和不和解,只是刘关仲提起师兄,霍晶想起那老太来。老太虽不是师父对手,但也绝非常人。想那老太,对天启门那样了解,想必是门里的仇人。若是如此,老太又颇有势力,手下也非善类,倒真有必要等师兄们回来商议一二了。
她正这么想着,刘关仲又在她耳边提议,明日与小白二人先见上一面,若和解了,便皆大欢喜。若不成,再看是去是留也不晚。
霍晶想想,左右等师兄回来也脱不了这两个人,再说师兄们回来必要先去寻这二女,去跟她们见见也无妨。霍晶便点了点头,说定了暂在刘关仲的客栈歇一晚,第二日与小白相见。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小白见霍晶肯吃饭,想必也不再与自己二人斗气了,心里总算轻松一些。她回头看呆鹅,只见呆鹅也长长舒了口气。小白看看天色,晌午已过,自己也该去看看铺子,便朝屋里叫道:“师妹,你先吃着,我与呆鹅有些事要做,晚间回来寻你说话,如何?”
霍晶听小白有事做,终究她与小白、呆鹅交恶已久,戒心还在,便怕小白是去见达姆不告诉自己。她又速速吃了两口饭,碗筷一放,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对小白道:“你去做什么,我也去。”
小白眼睛一转,便想到霍晶为何要跟着自己。她也不说穿,笑着摇摇头道:“好呀,正好你来帮我的忙。”说着,便一手携霍晶,一手扯呆鹅,往外走去。刘关仲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那霍姑娘你还回来住吗?”
霍晶听他问,便转头又问小白道:“你今晚回村吗?”小白想了想,算了算时辰,便摇头道:“今晚可回不去。明儿一大早还有事儿呢。”霍晶便回头对刘关仲点点头道:“我还在你这儿住一宿。”
小白在一旁笑着对刘关仲道:“表哥,帐记到我头上吧。”刘关仲失笑道:“我何时冲你们要过钱。霍姑娘想住,住一辈子都成。”
霍晶想起那日刘关仲一副催房钱的样子,害自己出门被绑,今日在小白面前又成了如此说辞,便回头冷冷地道:“两面三刀!”说完,她率先向门外走去。小白见表哥无故被骂,一张脸憋成了通红,倒是有趣,便与呆鹅捂嘴笑着也往出走,留刘关仲愣在当地,哭笑不得道:“我如何又成了两面三刀了?”
小白将霍晶领到买卖街,本想给霍晶些银钱,叫霍晶自己逛逛。谁知霍晶对首饰衣物毫不感兴趣,小白便将她带到铺子跟前。大牛又打了些家俱来,也不要工钱,兴冲冲带人往楼上搬。
小白见大牛竟然打了个大柜子拉到铺子里来,不禁又气又笑,可看大牛一片真诚,又不好说什么。眼见大牛他们把柜子往楼上抬得吃力,便忙跑上去帮忙,几个人又是推又是顶,弄了半日,柜子只挪上去三四个楼梯。
霍晶在一旁瞅得不耐,走上前去一把将小白拉开,自己上去,跟大牛几人一起往上顶柜子。大牛本还怕霍晶看着娇滴滴的,别闪了腰。谁知霍晶一使力气,柜子便立时又上了一个楼梯。
大牛满脸惊讶盯着霍晶。霍晶回头冷冷地瞥了大牛一眼,道:“搬你的柜子,看我做什么。”
大牛脸一红,便转身去顶柜子。呆鹅在旁边看见大牛脸红,戳戳小白,道:“小姐,你看大牛和霍晶,怎么样?”
小白大惊,捂住呆鹅的嘴,悄声道:“小声些!你忘了上次霍晶为什么出走了!”霍晶自幼习武,自然把小白和呆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这次她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