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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快乐的小丑

马戏团在大雾中赶到了三点钟村落做最后的彩排,国王邀请他们参加王子的生日宴会,为当天的宾客表演。

这是赛宾第一次踏进城堡,他洋溢不住兴奋地说:“我将去城堡为那些漂亮的人们表演。”

尹娅送给他一支白玫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国王和皇后逗笑。”

两个儿时伙伴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十一年后的今天,尹娅成了香咒师,塞宾成了马戏团里最棒的喜剧演员——独一无二的小丑。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腿依旧很短,身子很粗,头很大,鼻子很红,但当他凑近那朵白玫瑰轻闻它时脸上展露的孩童般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他谢过尹娅,拿着花走出店铺,很快消失在了大雾里。

大雾弥漫了三天,尹娅花店停业整顿了四天,沫沫看《姆海卷》看到了第五十页。她每天的生活依旧单调而重复,照料花店、收拾屋子、洗衣做饭,信息获取量非常闭塞。眼泪噗嗒嗒滴在《姆海卷》上,上面的中文开始摇晃,笔画逐一分解,重新组合成了一种完全陌生的形态。??她揉揉眼睛,它们又变回了中文。

来姆海的第一天她听到的语言是中文,看到的文字也是中文。因为发生的一切原本就无法解释,所以她没太费心去思考这个问题。或许它们的真面目并非她熟悉的模样,而是在她眼花时呈现出的模样。??如果她短暂耳鸣,会不会听到的语言也是另一副模样呢?

黑猫不知何时跑进了她的卧室,她急忙擦干眼泪,合上图书。

“你在哭。”

“我只是想家。”她想家不假,但今晚的眼泪更多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很小的时候,沫沫不幸得知自己是个胆小的孩子,于是,她想等她长大了或许会变成一个勇敢的人。长大后她胆小的毛病始终如影随形,然后她想也许到了一个新环境她就可以焕然一新,现在,她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但她,还是老样子。

大雾在第四天散开了,这似乎预示着两个控魔师协会暂时达成了和解。沫沫拿着彩笔跟画板坐在重见天日的榕树下。画板上的线条被她搅在一起,像团乱麻。画着画着,一个人影遮住了她的光。

女孩名叫露露,是五点钟村落颇有名气的小美人,她身后总跟着数之不尽的追求者,他们为她着迷,她则配合地将手高高抬起让那些男孩吻它。

“你是新来的?”她的指甲涂成了粉红色,皮肤像婴儿般粉嫩。不等沫沫回答,身后已经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她转身跟着那群男孩离开了。

远处的河道上,塞宾正在跳舞,团里的老妈妈说当年她在三点钟村落拾到赛宾时他还是个小婴儿。

二十二年来,他已经是马戏团里最受欢迎的人,他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有他在的地方人们充满欢乐。此刻,一群孩子围着他,跟在他的身后学着他笨拙的舞步,然后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眼见王子的生日宴会越来越近,塞宾却犯愁了。他如果去城堡将有两天时间见不到他的露露,他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见到她。

得知塞宾喜欢露露马戏团的老妈妈让他离她远些,她说她是个坏女孩,会轻易跟着男孩进入小巷,可赛宾不相信,因为露露对他来说就是天使。恋爱后,喜欢跳舞的塞宾曾一度不再跳舞了,直到露露对他说她喜欢看他跳舞,于是他又开始跳了起来。每次他在露露面前跳舞都能逗得她哈哈大笑,她的笑让他很幸福。

就在马戏团出发的前一个晚上,露露找到了赛宾,她希望他能带着自己去城堡参加舞会,她用动听的声音对他说,她想看看城堡外面绽放的紫玫瑰,也想在城堡的紫水晶吊灯下和赛宾跳舞。

赛宾沉寂在那些美好的遐想中,他想要和露露在城堡里跳舞,就像王子和公主,也想力所能及的实现她的所有愿望,于是,他决定不管采用什么方式都要带她去那座开满紫玫瑰的城堡。他找到马戏团的老妈妈,让她去给团长求情,希望马戏团出发时能把露露安排在马车后座上。团长同意了,他不希望团里的任何演员在关键时刻分心,而且赛宾对他们来讲很重要。

马戏团出发了,他们驶过彩虹桥,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国王的城堡,城堡内灯火通明,响起了华美的乐声。

国王和皇后,还有王子出现在了大厅里,马戏团的表演开始了,他们飞檐走壁,带来了大象、灰熊、猴子和狮子,客人们显得激动万分,他们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

最后,轮到赛宾出场了,他站在大厅中央,人们大笑了起来。他的腿是那么短,身子是那么粗,头是那么大,鼻子是那么红,搭配着那一套滑稽的服饰,他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丑。

看到客人们高兴的表情,塞宾为自己再次带给了人们欢乐而高兴,他的短腿随着音乐动了起来,笨拙的舞姿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捧腹大笑。

“他太好笑了。”

“他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小丑。”

“最好笑的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丑。”

客人们的笑声和交谈传进了赛宾的耳朵,他停止了动作,困惑的看向周围。他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个滑稽而愚蠢的自己,他们对他不屑一顾,他们对他冷嘲热讽,他们把他当成真正的傻瓜。

赛宾伤心极了,他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天使,他的露露,然后,他终于在王子身边看到了她。她在对王子微笑,用他从未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对王子微笑,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赛宾身上。她让王子吻了她的小手,她让王子牵着她走入人潮中,他们站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站在紫水晶的吊灯下跳起了优美的华尔兹。

客人们在头舞快结束时涌进了舞池,他们一起跳起了华尔兹,把矮小的赛宾彻底淹没在了人潮里。

赛宾终于明白他可笑的舞蹈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调料,他永远也无法跟上他们的舞步。他低着头,走出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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