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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戴公公,御膳房

路回的痛快享受无法与人言说,只能自己嚎叫抒情。

伍浩此时,却已在宫中安置妥当。

海公公只是负责将伍浩领进宫,分派值守,却是新任后.宫总管大太监戴晓楼的职分。

戴晓楼是西疆人,但是跟西疆林家没有一丝关系。他八岁净身入宫,在宫中伺候了四十多年,小心翼翼做好一个太监应尽的所有本分,才一步步爬到了后.宫总管太监的位置。

戴晓楼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却想不到后.宫内侍大太监金诚恶了皇上被降旨罢官,他则更进一步,成了总管大太监。虽然离内侍大太监尚差一步,但目前在宫中却是他说了算。

通常来说,小太监刚刚入宫时,须要先进敬事房遭上三个月罪,这三个月下来,即便是再聪明有眼力的人,也要被扒下一层皮。

伍浩既然是皇后亲自吩咐,进宫几乎没有任何周折,甚至不经过敬事房,直接便被安排到了御膳房。这个,就是戴晓楼的马屁功夫。

御膳房是宫中最有油水的几个地方之一,仅仅食材采购这一项,每日里总管太监都要经手近百两银子,这其中却不知有多少是装进了他们自己的荷包,而这还是李廷舟登基之后狠狠整饬之后的结果。

以前大成京都曾流传过一个段子,讲的就是成帝李明光的事。

李明光是李廷舟的伯父,性情软弱,却又极为吝啬。也正因其吝啬,所以对花钱如流水的御膳房很是不满,多有训斥。

李明光特别喜欢吃“粉汤”,曾经下令御膳房每日作粉汤。但旨意下了好多天,也未喝到一口粉汤,于是便把御膳房总管太监招来质问。御膳房总管太监却满口诉苦,说皇城中要做粉汤的花费太高,自己从金藏相那里要不来银子,要不来银子,根本做不了粉汤。

李明光大怒,多做一碗粉汤才要多少银子!还用得着去找金藏相拨款!?

御膳房总管太监答道,在御膳房想多做一碗粉汤,蔬菜羊肉之类的材料需要二两银子。但是要再增人手,还需有专职负责监检的机构,一年下来,无论如何也需要三四千两银子。

李明光气得冷笑,不必这么麻烦了,朕登基前在启元门外喝过粉汤——也就是现在的至元门,两个铜钱一大碗,你们御膳房给朕安排一个小太监,每天去启元门外给朕买一碗回来就好了!

可是又过了两天,李明光仍然没有喝到粉汤,于是再次召见御膳房总管训斥。那总管太监回道,奴才派人去启元门外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卖粉汤的,这几天正打算跑远一点去买,可是这要跑得太远,等粉汤端回来就不好吃了,又怕皇上责骂,实实在在是没有办法。

而真实情况是,御膳房派人拿了点钱,把启元门周围所有卖粉汤的摊贩和店铺都给赶到别处去了。

李明光一听也没了办法,又想喝粉汤想得狠,只好咬咬牙,命金藏院拨了三千两银子,这才喝上了粉汤。

这个段子曾在京都流传很广,因京都人向来喜好谈论皇家轶事,官员隐私,即便是街头一个要饭的,说起这些事情来也如数家珍。想来这个段子略有夸张,但也是确有其事。

李廷舟登基之后,先是力排众议,成立监察院,监察院独立于辅政院五部之外,与辅政院、执法院成并列三院,专职监察宫内宫外天下民吏,又直接向皇上专折奏事,权力极大。

有了监察院之后,宫内宫外的贪腐之风为之一肃。

但即便如此,李廷舟在登基之后的那年冬天,仍杖杀了两个总管大太监,五个总管太监,其中就有御膳房总管太监曲单。

曲单的外宅被抄没,查出近万两白花花的现银,其余珍宝奇玩更是不计其数。

监察院公布的账簿上,御膳房买一个鸡蛋,竟然要花一两银子,李廷舟登基不到一年,竟然吃掉了三百多两银子的鸡蛋。

而当时一个鸡蛋的市价,不过一个大钱。也就是说,御膳房把这成本整整翻了一千倍!

李廷舟杖杀总管太监曲单之后,御膳房的贪腐可以说极为收敛,但总体来说,油水却仍是很足,只不过大家不再像往日一般明目张胆,小来小去的,监察院却也懒得再管。虽说那油水大多是归了总管太监,但手底下跑腿的,总归也能喝点汤。

……

御膳房今日的带班太监名叫吴善福,是个大胖子,从戴晓楼戴公公那里将伍浩领回来,虽然戴公公并未多做交待,但这个小娃娃第一天入宫,不经敬事房训练,就直接放到了御膳房。想必来头绝不会小到哪儿去。

因此,吴善福不敢有一丝怠慢,趁着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开始亲自给伍浩讲解宫中的规矩。

伍浩本就十分聪明,只听得一遍,就把各种规矩记得七七八八,吴善福看这小娃娃如此机灵,也非常欢喜。毕竟谁都不愿带一个蠢蛋徒弟,万一哪天他闯出祸端,他自己来头大没事,做师傅的反倒跟着遭殃。

宫中其余各房太监的饭食,都要等待御筵开过之后,更有那值守伺候的,更要等皇上用膳过后,收拾妥当,才能去伙房领一些残羹冷炙。

这一点,只有御膳房例外。他们却是要在皇上用膳之前,先将御膳每份都先尝上一遍。最早时候,尝菜只是为了防止饭菜有毒。这尝菜的差事也只属于带班太监,他们备好御膳之后,要从中分出一小碟,挨个尝上几口,

后来,御膳房的太监们慢慢开始给自己留上一份,大家都来尝,东尝西尝,自然也就吃饱了。这种事情,既无人管也无人馋,因为各房太监也都有自己的门路,有各自的道道,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这个说法。

伍浩早早吃完晚饭,吴善福又未给他安排支使,闲来无事,便在袖中揣了几块枣花蜜,回自己住所温习下午所学的规矩。

后.宫之中,各房太监并不住在一处,比如御膳房太监住所,就是一个单独院落。

走出御膳房不久,伍浩东拐西拐,竟有些迷路,他在路边问了问别人,才找回方向,走了一小会,便远远看到下午时吴善福给他指的那个小院。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路边石阶上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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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皇上斗不过太监,自古有之,李明光喝粉汤这个段子,取自清道光皇帝,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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