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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我的身体很快康复了,又能轻快地漫步在幽静的湖边了。像往常那样,我每天晚上依然伴在十三阿哥卧房的外间。自从那晚的表白之后,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生怕他夜里有什么非礼之举,每天晚上都和衣而睡,夜里翻来覆去,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白天却哈欠连天。一个下午,我侍候他在书房看书,困意袭来,站着竟睡着了。他喊了我几次都没反应,回头一看,发现我正在小鸡啄米一样左一下右一下地点着,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依然浑然不觉。于是他上前猛地把我抱起来,我才惊醒过来,诧异地看着他。他抱我坐在椅上,笑着问我:“瞌睡虫,怎么这么困?站着竟然能睡着。”我把头缩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家晚上睡不好嘛!”没想到声音那么小还是被他听去了,他问道:“为什么睡不好?”我无语,总不能跟他说怕他夜里非礼我吧?他见我沉思不语,点着我的鼻子说:“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怕我夜里欺负你啊?”天哪,这人真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怎么一猜就中。他看到我一幅了然的表情,哈哈大笑:“就知道你这样想,你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放心吧,我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我听后登时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把脸贴到我的脸上,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要等我的婉儿心里愿意才行。”我明白过他的意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他对我越来越好,经常会从外面带一些小巧的玩意给我,知道我喜爱剪裁,时不时地给我一些时新的布料,我会做出许多新鲜的样子,每每看到我穿着新做的衣服,他都会赞赏不已,直夸我手巧。我也给他做了两套睡袍,他每晚都穿着睡觉。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也许诺给我抬籍后就奏请皇上给我们指婚。但好景不长,我却没能等到那一天的来临。

一个夏天的午后,我正在屋里练字,他兴冲冲地下朝回来,满脸都是汗。我赶紧拧了把凉毛巾给他拭汗,他乖乖地站在那儿任我收拾。我又递过一杯凉茶,他方舒口气,眉飞色舞地对我说道:“婉儿,我见你天天闷在屋里,明晨恰好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带你到宫里开开眼可好?”我听了这个提议,第一反应是问他:“这使得吗?”他笑着说道:“有我带着有何不可?只不过要谨守规矩,看我的眼色行事。这几天德妃娘娘身子不适,你平时也经常给我推拿,明天也让娘娘试试你的手法,也算是尽了我的一点孝心了。”我想想从来还没见过真正的皇宫,明天就要一睹真容了,心下也暗自高兴。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喊醒十三阿哥,他躺在床上看着我笑道:“往日我起来的时候,你还在熟睡,听说今儿个要去宫里就起得那么早!真是个贪玩的丫头。”虽是责备,但语气却充满了宠溺。我拉他坐起来,给他披好外衣,他趁机亲了我一下,我回瞪了他一眼,他不禁哈哈大笑。我吩咐小厮打来洗脸水服侍他洗漱完,自己就着残水也洗了洗手。然后他就来到院里打起了“布库”。

清朝的皇子都养成早起的习惯,每天习武练功,读书写字样样不少,十三阿哥更是发奋用功,每天早上的“布库”是雷打不动的必练运动。我们用过早膳之后就向皇宫出发,我坐在马车里,他则骑马相随。一路上,我不断地掀起窗帘看外面的景色,他看到我那好奇的样子不时轻笑出声。

一时进了皇宫,他搀我下车,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像林黛玉进贾府般谨慎。倒不是怕人耻笑,唯恐行差踏错小命就会没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兴致。

跟在十三阿哥身后曲里拐弯走了很多路,才到达德妃娘娘所住的宫殿,我早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见到德妃娘娘行过礼后,我赶忙悄悄地立在他身后。只听德妃发话问道:“怎么今儿个带了个丫头来?”十三阿哥忙回道:“这是我府里的丫头,她略通医术,也给我推拿过,觉着甚好。听说额娘这几日身上不好,特带了她来,可比宫女们强些。”

德妃听后大感兴趣,笑道:“正是呢,这几日身上酸痛,宫女们的手法太轻,太医又不便宜。足可见你的孝心。”德妃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喊道:“十三哥,这就是你上次求皇阿玛赐药的那丫头吗?”十三阿哥回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正是,她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德妃这时让我到她面前去,我低着头忐忑不安地走过去了。德妃拿起我一只手细细打量了一回,然后命我站在他身边,此时,我才看清屋里还有两名男子,一位二十几岁,脸庞瘦削,目如点漆,薄薄的两片唇紧抿着,根据我的猜测,他应该就是四阿哥。另一位看起来和十三阿哥差不多大,就是刚才发话的那位,剑眉星目,英气四射,喜笑颜开地和德妃说着话,他恐怕就是德妃的小儿子,当今的十四阿哥了。这兄弟俩的个性真是南辕北辙,一个冷冰冰的话语不多,另一个则笑嘻嘻地逗得德妃哈哈笑,相较之下,德妃自是喜欢小儿子。

十三阿哥看样子能和十四阿哥谈得拢,毕竟年岁相差不大,四阿哥则在旁边微笑着倾听,并不多一句话语。一时母子四人倒也其乐融融。后来,四阿哥起身告退,十三阿哥也跟着辞了出来,我也就准备行礼退出,哪知德妃喊住十三哥说道:“你的这个丫头就暂留我这儿,过几天身子好了就送她回去。”十三阿哥忙笑回道:“额娘放心,这丫头叫婉儿,懂得很多养生之道,就让她留下来多陪额娘几日。”十三阿哥的生母敏妃生前和德妃要好,死后把他交由德妃抚养,和德妃的感情要亲厚于其他嫔妃,德妃待我自然也不同于一般的宫女,命宫女带我到住处安顿,一时我们都退了出来。十三阿哥跟在我们后面,看来有话想和我说。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赶上来。他快步赶上来,叮嘱我道:“宫里不比府里随意,一切都要听从娘娘安排,娘娘自是不会亏待了你,过几天我就来接你。”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夜里不要让别的女人睡你外间啊。”他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放心吧,我绝不会的。”说完他有深切地看了我一阵,转身走了。成年的皇子在宫外都有府邸,是不能在宫里过夜的,就这样,我在宫里小住了下来,哪知道从此后,我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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