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叫我怎么说好呢?二师兄固然没有错,换了我是他估计也会如此吧?只是我却不认同他对同僚痛下杀手的做法,这未免也太过了些。
“哼!你以为是我一开始就想杀他们的吗?”看到我淡漠的表情,二师兄立刻反应过来,辩解道:“我怎会这么毫无分寸,我当时只是不许他们靠近我妹妹而已,想让他们放过她,哪知那六个混蛋见猎奇心,居然想把我也一并干掉!”
“啊?居然有这种事?”我动容道。
“你以为呢?”见我一副不信的样子,二师兄显得有些郁闷。想必他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叙说心事,这思过崖上寂寞无比,要找个人说话当真不容易。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找个人吐露心事,对方居然不相信,这事换了谁都会觉得郁闷。
我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也不是不信,只是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大家毕竟都为神殿卖命,也罪不至死啊!”
“倒不是刻意瞒你,这几人是蚀影门的杰出弟子,师傅交代我暂时不要说出去,圣城当前局势动荡,怕引起新的矛盾,不过事情过去半年了,只怕也包不住。”
“小弟省的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二师兄都已经惨到了这份上,这事再传道倔脾气的师傅耳里,只怕他接下来会更不好过,因此我也不想再多问。
原来是蚀影门中的杰出弟子死在了二师兄的手上,难怪师傅会头疼。
我终于明白二师兄他们为什么会受如此之重的惩罚了,不过,说是惩罚,也许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怪不得师傅交代铁人渣不得放任何人上来探望,估计是怕蚀影门借探望为名进行报复,好在铁人渣是个机灵人,虽然贪财,却也知道轻重,估计今天要换了蚀影门的人他是死活都不会放上崖来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了吧?”二师兄长吐了一口气,显得轻松了一些,把事情憋在心里确实很难受。
“不,我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我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道:“蚀影门那几个家伙虽然不是东西,不过若只是为了你妹妹的性命,似乎没必要对你下杀手。自相残杀是重罪,若被查出来,以师傅的个性,估计能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估计连教皇大人都救不了他们。难道真的只是像你说的这样吗?”
被我这么一说,二师兄竟不敢看我,沉默不语。于是,我继续道:“想必其中还另有隐情吧?”
闻言,二师兄苦笑着说道:“居然让你猜中了,不错,我确实有难言之隐,不过对不起,我没办法告诉你。”
“每个人心里总有些秘密,很正常。”见二师兄颇为挣扎的样子我也不想强求,毕竟有很多事是不能说的,就像我有武魂这事一样,说出来指不定被神殿抓过去研究一番。
“不是师兄信不过你,其实,圣教方面对此也有怀疑,只是我一直不肯说,所以将我关押在这儿,否则,估计我应该也会被流放到外地去。”
“这是何苦呢?”
“我不会说的,永远不会。”二师兄闭上眼睛,轻声道:“麻烦你替我对师傅也说一声对不起,我让他失望了。”
说到师傅,他的脸上又是一暗,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油然而生,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仿佛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对生死的漠然。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终于,还是二师兄举起酒瓶对我说:“来,不谈这些了,今天让我们一醉方休,难得碰上这种机会放纵一下。”
古人常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还是罗贝塔大姐说得对,人活一辈子已经够不容易了,何必再亏待自己呢?及时行乐才是硬道理。
于是,我们二人举杯痛饮了起来,几瓶酒下肚,二师兄很快便不胜酒力,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影子武士本不需要睡眠,可他现在以续影珠维持生命,自然不比从前。
见他眉宇间似乎轻松了不少,我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被冻了这些天,他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起身替他裹紧毯子,将剩余的一些物事从阴影空间中取出来放在一旁,够他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轻叹了一声,我转身向崖下行去,默默地走着,凭借影化能力,呼啸的山风丝毫不能影响我稳健的步伐,只是我的心却在摇曳不定。
一路上我想了许多,二师兄的遭遇和我在家乡碰到的实在是太过相似,我不禁想起当初师傅交代任务时对我说的话,记得他当时说圣教辖区内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怪事,也就是说,我和二师兄碰上的事并不是偶然,而是黑暗世界的人刻意布置好的。
那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而二师兄隐瞒我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一定是在他妹妹身上,可是,我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直善良的人貌似都没什么好下场吧?我又不禁想到家乡那些淳朴的乡亲,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光之神不肯眷顾他们,难道被变成丧尸就是对他们善良的回报?
再想想二师兄的妹妹,她的一念之仁换来了什么?即便她成了黑暗生物,可她依然有一颗善良的心灵。
这世间,好人没有好报,恶人却能逍遥法外,像二师兄这样坚持义理的人却被关在思过崖上,也许他会被关上一辈子。
看看那些披着纯洁长袍的主教们,哪个不在为自己光明的前程而蝇营狗苟?慈悲这种东西永远只在他们的脸上和嘴角,却不存在于他们的心中。偶尔有几个愿意牺牲自我、普度众生的,也在权利的角逐中稳稳败下阵来,不知被打发到哪个偏僻的角落去了。
“什么狗屁光之神,见鬼去吧!”我暗骂一声,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如果当初听蝶衣的话脱离光之圣教,命运是否会完全不同呢?
不过,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人都是有感情的,虽然不喜欢,但过了这么些年了,却又忍不住产生了眷恋。
离开光之圣教,离开师傅,离开罗贝塔大姐……我真的做得到吗?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人总是讨厌改变自己的,想来我也不愿改变现在的生活模式吧?
记得师傅说过:“如想超越自我,必须不断地改变自己。”
可矛盾的是,他自己还不是几十年不变地守护在教皇的身边吗?他的话总是和他的做法相互矛盾,偏偏还要向我一本正经地说教。
寒冷的北风吹过,让我的心境跟着阴冷起来,懊恼地将一颗小石块踢向山涧,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就像这小石块,永远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说不定哪天被踢上一脚,便会坠入无底的深渊。”我自嘲地笑了起来。站在山腰向四面望去,只觉自己被无数山石树木所包围,除了头顶那遥不可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