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层层的花草树木,很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让我感到喉咙发干,饥渴难耐。又快赶了两步,这才来到了事发现场,不过此时战局已经进入了尾声。
眼前简直是人间惨剧,一大群巨齿兽将一支人类队伍分割包围成三块,群起而攻之。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委实太大,这群巨齿兽足有上百头之多,而被其包围的人类,站着的此时只剩下了聊聊十数人,而且数量还在进一步减少。
至于脚底下则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巨齿兽的,但以人类的居多。
巨齿兽是种群居的魔兽,这一点和魔狼群相似,只不过它们是种杂食性的魔兽,性情较为温和,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次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在这里和人类队伍发生了冲突,我只能说这帮家伙实在是霉到家了。
很快,那被分割成三块的人类队伍只剩下了最后一部分,上百只巨齿兽将几人重重围住,好在其中有三名重甲武士靠着铠甲的坚固勉强筑起了一道防线,做着殊死抵抗。
巨齿兽的恐怖之处在于它们的巨颚,它们的牙齿倒不是特别锋利,但咬合的力量却是极大,轻质铠甲和皮甲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咬力。
三名重甲战士身后是五名法师,正不停吟唱着咒语,不时有彩光从他们的手中爆发出来。只可惜作为魔兽的巨齿兽虽然没有什么魔法攻击能力,但对魔法的抗性却极高,几名法师的品阶并不是很高,因此他们的魔法打在巨齿兽身上显得不痛不痒。
在法师的身后则是一个形貌猥琐的年轻人,看上去三十不到的样子,身上的衣服非常华贵,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不过这家伙的武技实在是稀松平常,这时候完全帮不上忙,脸上更是吓得毫无血色,手脚簌簌发抖。
从这家伙的身上我似乎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长期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显然已透支了他的健康,那苍白的脸上透着阴郁的灰暗,毫无生气。
百来头巨齿兽,若动起手来会费些力气,但也仅是费些力气而已,假如手上有合适的利器,基本上就和砍瓜切菜差不多,和我比起来这些家伙的速度实在太慢,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
不过我并不打算出手,虽然我有救人的能力,但更需要一个救人的理由,凭什么要去救这个形貌猥琐的狗屁贵族呢?与其救这种让人恶心的家伙,还不如回去和小白聊天。
我不知道自己抱着一种什么样的病态心理,也许我已经被魔兽同化了吧。在我看来,魔兽与人并没有太大差别,相对而言魔兽还要更可爱一些,至少不像人类那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出于良知内心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巨齿兽们并没有让我困扰太久,那三名重甲武士还是不够看的,在群兽围攻之下很快漏出了破绽,脆弱的防线转瞬即溃,后面的法师在巨齿兽的巨颚面前更是毫无抵抗力,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战局立刻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惨不忍睹。
我轻轻低头,忽然有种负罪感,而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几乎让我控制不住手脚,对血液难以抑制的饥渴在胸中沸腾起来。我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只有魔兽和黑暗生物才会有这样的特征。
我极力克制着心中恐怖的欲念,几乎要把持不住,好在长期的训练造就了坚韧的意志,内心在几经交战之后渐渐平静下来,理智终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
“难道真的变成怪物了?”我不禁苦笑了一声,脑海中忽又闪过那个熟悉的浑身黑甲的身影,“呵,也许……我本就是怪物吧!”
惨叫声终于平息了下来,抬头看去,随着战斗结束巨齿兽们正缓缓地离开,显然人类并不是它们喜欢的食物,而这里也不是它们的领地。那么,它们为什么要袭击人类呢?虽然有些疑惑,但此时我也懒得多想,只等兽群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立即从树丛中钻出来,开始清理战场。
搜刮了一番,收获非常丰厚,在废弃的马车中我找到了一些食物和酒,吃多了生肉,这些对我格外具有诱惑力。
那青年人显然出身不凡,我还翻出许多财物,一一收了起来,虽然暂时用不着,但将来可以用作不时之需。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那些死去的武士、法师留下的魂器,这些家伙实力不怎么样,手上的魂器倒是挺多的,也许师傅说得对,过于依赖外物必定会影响到修为。
这些魂器就算我自己用不着,到时候还是可以换成财物的,因此我尽量将它们收集了起来,捆成一堆,放在一辆尚算完整的马车里,车篷已经被巨齿兽啃坏,但用来装载物资还是没有问题的。
从半车魂器中我找到了一把比较称心的长刀,这把刀看上去朴实无华,刀身上没有任何装饰,但做工却非常出色。
刀身上覆有鳞片状的细密纹理,这种工艺可以避免血水粘在上面。刀本身没有任何魔法加持,但只是将魂力稍稍灌入,就能感觉到整把刀立刻像焕发了活力,如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般,凶相毕露。
“好刀!”我由衷赞叹道。这无疑是把宝刀,不过讽刺的是,就是这样一把天生为杀人而生的武器刚才自始至终都被握在那个看上去猥琐无比的贵族青年的手上,甚至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来得及抽出来,真是暴殄天物。
不知这个青年是什么来头,想来在俗世间定是家世不凡,看马车上的家徽,描着熊的图案,我似乎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手上刀鞘漆黑,看不出材质,却颇为沉重,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因此不知这把刀的名字叫什么,既然如此只好由我来给它取名字了。
“嗯,就叫你无恨吧!”轻抚着光洁的刀身,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浮现出罗贝塔的身影,不由得想起当年她将长恨交到我手中的情景,心中有些酸楚,却无法产生哪怕一丝的恨意来。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罗贝塔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是爱?是恨?是怨?是愤?完全不明白。
她背弃了我,本以为自己会憎恨,可是当平静下来之后心中的愤怒却无奈散去,空留下阵阵的酸楚与刺痛。
算了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这样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低头又搜索了一番,在那青年怀中翻出一个铁匣子来,这个匣子被他小心地放在贴身的内袋中,想必是极为贵重的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到打开的方法,我便先将它收入怀中。
这趟可谓是大丰收,整整一大车的物资,其中有不少魂器,有些我一时都搞不清用途,不过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研究。
看看这么一大车东西,早知道把小白它们带来,可以帮忙拉车,现在嘛……只能由我自己来了,想想真是苦命。
将无恨插回腰间,心中没由来多了些底气,心情随之好了几分。
可就在我打算收工跑路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该死,今天怎么就这么多事?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
从脚步声中大致能判断出来者是三个人。难道是那黑衣人的同伙?脚步声越来越近,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当机立断地放下那一整车的物资,转身融入到树影之中。右手再次轻轻握住腰间的无恨,杀意顿时弥漫在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