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来到药房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流了血的娃娃。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小脸盖在小手上,流血的地方显然是腰部。偶尔发出嘤咛,也只是压抑中带着呜咽,一点痛也没有叫。这般受到折磨,就像当年的上官璚华。眼前突然晃过曾经的夜晚,那一夜上官璚华也是这般,没有求饶。
他当时也是站在旁边看着,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做噩梦。如今看着上官璚华放在自己身边照顾的娃娃也成了如此,冷心再也冷意不起来,"师傅,大少爷他..."
"这谷里只有一位少爷,他是孽子,没那个资格是我的儿子。"上官方宁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猜七贤草一定是这个孽子摘的,他说了,他丢了!他不许,丢了那珍贵的七贤草,他要等上多久!他要杀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他疯狂了,他要让躺在地上的人生不如死!
冷心想要拦下上官方宁的动作,于是闪身站在了上官方宁的面前,挡着躺在地上的娃娃,"师傅,如果你要教训他,徒儿来就可以。"如果是他,他可以下轻一点手。
他下手从来都是很残忍的,可是唯独对上官璚华,他不会下毒手。现在他要为了她,也不会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上下毒手。他答应她要把这个小家伙送回去,他绝对不能送回去一具尸体,不然她会伤心难过的。
害怕上官璚华会伤心难过,冷心知道上官璚华其实只是看开了一切,她也需要一份情,可是他给不了她要的。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上官方宁,他敢这样对视自己的师傅,他从来都不惧怕。
"心儿,这么晚你还不歇着,来这里干什么?"上官方宁显然对冷心就是不同,他可以放任冷心的放肆,这是他默许的。他要的就是如此的徒弟,他的骄傲就像他的残忍。
冷心没有马上转身对娃娃下毒手,他跟着上官方宁的脚步走到一旁,不恭敬也不太谦卑,"师傅,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药房来呢?"没有回答上官方宁的话,冷心瞥了眼娃娃,希望他还可以撑下去。
"我采了两株七贤草,明天你亲自动手,别让思思把药效毁了。"冷心的厉害,上官方宁很看重。可是顾思思他还是很疼惜,就因为她也是他认下的徒弟。
听到七贤草,冷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傅,药材园不是有三株七贤草的吗?"
"你问他。"上官方宁迈动脚步,"我要给你师娘再准备一个解毒的药人,就是他了。刚好他不是在华园吗,两个一起也算是我对他们的好了。做药人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进去陪你师娘一会儿。"
上官方宁进了另一间屋子,冷心定着站了一下,皱紧眉头看着上官方宁消失的地方。他如何下手,他不是没有药人,他对自己的药人没有一丝的怜悯,可是这是上官璚华要保护的人。自己碰了她要保护的人,她会恨他的。
"心儿,怎么还不动手?"仿佛在里面也能看出冷心的忧郁,上官方宁的声音不急不慢,"上一次我刚配好的药盅,你就用那种盅虫吧。"
"是的,师傅。"冷心下了决心,她恨他也好,可是如果给师傅下手,或许这个小家伙直接没命。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命,不然回去怎么和上官璚华交代?
他这一生得不到她了,真的得不到她了。冷心走向另一间屋子,那里养着很多盅虫。他拿出上官方宁交代的盅虫,然后在盅虫的一处扎了一针,针上谇了某些不是毒的毒。
随手把躺在地上的娃娃扶起来,冷心快速在娃娃的几处大穴扎上一针,之后喂了一颗补血的药丸。做完这些之后,他看着紧闭双眼的娃娃,很像上官方宁。
娃娃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被冷心抱起来的时候,以为是姐姐的怀抱,脸上泛起了一丝沾着血的笑容,喃喃自语,"姐姐,娃娃好痛..."
另一边手上的盅虫挣扎着,冷心稍微加重了力气,盅虫停下了挣扎,似乎有些惧怕冷心。面对娃娃的痛,冷心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娃娃的身上找着伤口,一转头把盅虫放到了娃娃的伤口附近放手。
盅虫闻到了血腥味,整个小身子飞快地窜进了娃娃的身子里。
冷心看着盅虫在娃娃的皮肤里拱起,所到的地方开始露出黑色的痕迹。心里担忧着,可是脸上不敢随便露出那种表情。他知道上官方宁在等待着,他要万无一失。
娃娃因为身子突然被撕咬得很痛,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陌生的冷心,又在冷心的怀里,以为是好人,"哥哥,救救娃娃,好痛..."说话的力气很小,他真的很痛。
冷心不知道回答什么,他拍了拍娃娃,"很快就会没事了。"
"要姐姐..."痛得很厉害,娃娃哭嚷着要上官璚华。冷心知道他要谁,可是就是接不上话,任由那盅虫肆虐地在娃娃的身子里钻来钻去。
怎么还不死,他下手很严重了。娃娃从清醒再到涣散的表情,冷心恨不得再给盅虫一针。
娃娃在冷心的怀里翻滚着,他双眼无神,小手扣着地面都出了血迹。嘴边的血带着黑色,"痛..."
终于,娃娃不动了。冷心看着娃娃的伤口,突然一只吃饱的盅虫爬了出来,可是没一下盅虫就死了。冷心急忙点了娃娃的心脉大穴,轻轻放下他的小身子,把地上的盅虫拿起来,走到婉约的屋子前。
"师傅,盅虫死了。"
"那个孽子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可能活不了了..."
"丢出去,三天后再看他死了还是活着。"连看也不看,上官方宁只是说了几句话。
冷心抱着娃娃飞快地往华园而去,他怀里的小身子温度在不断地变冷。他已经给娃娃服下了救命的药丸,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怕娃娃会死,那样上官璚华会恨他,没有任何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