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章
绯闻效应
那日太子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先蚕坛,原本气势汹汹,但见到春花忽然转了性,并在蚕室与春花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太子牵着春花的手,走下先蚕坛,走过众人诧异的眼光。太子面露微笑,再也未去追查金蚕死亡一事。
自此之后,春花在蚕宫署的地位骤然上升,三娘自不必说,再也不让春花上三班倒的工作了。另派她去做监工,时不时地去蚕室查岗,若有蚕妇不听话,还可以施以鞭笞。这工作颇为灵活,春花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不想去了就自己休息。再也不能跟以前又累又困的工作相比了。
连李公公都不像以后那样总想沾她便宜了,见了春花总是眯起他色眯眯的眼睛,弓起身子,显得特别小心翼翼,有点像伺候主子的架势。
每当这时,春花都会想起一个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前,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总是嗤之以鼻,现在才深刻理解到,为什么那些人宁可弯曲了脊梁也要巴结权贵。
宫中的传闻满天飞,春花也颇不以为然。至少,她现在的生活又滋润起来了。幸福是什么?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没有担惊受怕,没有打骂冻饿。春花没想到幸福会来得这样快,这样容易。
而且现在春花可以自由走动了,不用天天在蚕室和宿舍两点一线了。她心里知道,现在是她最好的状态,这个时候必须做点大事了。她必须及时想办法帮宁嫔解脱困境,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和打探,宁嫔这段时间很安稳地在冷宫吃斋念佛,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帮帮她呢?静等也不是办法啊。听说现在皇上十分宠爱曹端妃,日日去翊坤宫寻欢作乐,早已对宁嫔已失去了兴趣,这样下去宁嫔还怎么怀孕生子?
这天,她正坐在先蚕坛前发呆,却见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小男孩远远地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两太监,也是一路小跑。春花感觉这个人好熟悉,定睛一看,哎,可不是吗?这个小屁孩,不就是裕王爷吗?赶紧迎上去,起身拜了下去:“奴婢给裕王爷请安了,裕王爷吉祥。”
裕王看着她,眼睛里却不太友善,道:“春花,你在这儿干嘛呢?”
“回王爷的话,我在这儿看守蚕室。”
“春花,陪我玩会儿。”
“啊?”
“不愿意啊!”
“不是,裕王爷怎么忽然找春花玩了?春花受宠若惊。”嗨,春花是没词找词,找得还是烂词儿,然后说:“春花正在当差呢,王爷还是找别的宫女太监玩吧!”
谁知裕王把脸一沉,“那我问你一句话,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跟我二哥好上了。”
“啊?哈哈哈。”春花听这话从裕王嘴里说出来,还有些酸溜溜的,心里觉得好笑,“哪里的事啊!你别听他们乱说。春花怎么敢高攀太子爷呢!”
“真的吗?你敢跟我拉钩,说你没背叛我?”说着裕王伸出小手指头。
这哪儿跟哪儿啊。春花心里有点小纠结,她是一早就看好这个一身正气,最终继承大统的孩子的,说到喜欢,她真的喜欢那个以后的君主,但是,现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站在她面前,向她承诺一生,问她有没有背叛,她觉得异常地滑稽。忍了半晌,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裕王爷,别闹了,奴婢就是一个小宫女,谈何背叛啊?”
裕王生气地拉起她,“跟我走。”
“啊,去哪里啊?”春花急忙问着。
裕王也不答话。
身后的太监面露难色,道:“裕王爷,康妃娘娘还等着您用午膳呢!您先用完膳再玩好吗?”
“跟母妃说我身体不舒服。你跪安吧!”裕王爷头也不回地拉着春花一路小跑。
春花被裕王牵着,心里忐忑不安,这个小鬼头,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吧?长得高了些,力气也大了些,但是性格仍是那样,有主见,有想法,却不外露。
不知过了多久,裕王在一所宫门口停下,春花抬头一看“永宁宫”,心里一怔,怎么裕王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裕王推开大门,拉着春花走了进去,春花看到这永宁宫由于久未住人,里面的花花草草都干枯了,所有的物件都依序排放,只是少了人气,少了欢声笑语。显得一片破败。
走进大殿,“永锡安宁”四个金字的牌匾仍悬挂在主殿的正中,她还记得,在这里,她曾经为嘉靖和宁嫔办过一场所谓的“新娘浪漫回味套餐”,那天宁嫔很美,嘉靖很温和。
裕王站在这个大殿的中央,对春花说:“那天,我跟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啊?什么话啊?”春花仍沉浸在自己曾经筹办的小浪漫里没有出来,冷不丁被裕王这么一问,居然愣住了。
裕王不屑地说:“哼,你果真忘了。当日我对你说‘春花,我记得你了,等我做了皇上,我再去要你’。你全忘了?把我的话当儿戏了?”
我的乖乖,可不是吗?小孩子的话不是儿戏是什么东东?春花心里想着,口里却说:“奴婢受宠若惊,裕王爷的承诺奴婢记得,奴婢忘不了裕王爷对奴婢的恩德。”
裕王爷很厌恶她这句话,说:“我不喜欢听这个,我想听,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啊?裕王爷,这……”
“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就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好,我不会勉强你的。”裕王爷挺直着身子,转过头去,似乎对春花的答案并不自信。他的鼻翼微微翘起,像极了童话中的人物。
春花有点小纠结,说喜欢或不喜欢似乎都不是很合适,毕竟这小屁孩还不是拍拖的年龄,我若跟他在一起,岂不是猥亵儿童?可是,裕王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好随便搪塞他,只得嗫嚅着说:“王爷,春花自是喜欢王爷,只是春花位卑身贱,怕配不上王爷。”
“哼,你倒是说得好听。连太子都勾引了去,还说怕自己配不上?你是不是觉得裕王没有本事,以后继承不了大统,你没依靠啊?”裕王说着很直接,让春花颇为不知所措。
连忙跪在地上说:“奴婢不敢啊,借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勾引太子啊。那天太子因为金蚕之死一事来询问奴婢,奴婢详细跟他述说了那日金蚕之死的前因后果,并好言求他放过我的好姐妹,太子仁厚,相信了我的说法,放过了金英。至于王爷所想的事,真的没有其他的事,裕王爷莫要怪罪了奴婢。更何况,在先蚕坛这么神圣的地方,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求裕王爷明察啊!”
裕王的眉头似乎渐渐舒展开来,“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春花眼泪都流出来了,“求裕王爷别信那些小道消息,春花是清白的啊!”春花心里这个叫冤啊,这是什么世道?跟太子见了一面,就跟自己偷了情被人审问似的,而且裕王这个小屁孩怎么懂得那么多事?一定要自己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真真是被太子害惨了。她还清楚地记得太子走时那个狡黠的模样,“以后,春花就是太子的人了。”该死的,太子你真害死我了。
裕王见她说的诚恳,轻轻地舒一口气,说:“那你发毒誓。”
唉,古代人就喜欢搞这一套,谁曾想老天才不理会你这些无所谓的誓言呢。春花无奈地举起右手,说:“我春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裕王爷的事,春花与太子爷也没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如若春花有半点谎言,天打五雷轰,全家死光光。”
说完之后,看了看裕王,裕王正歪着脑袋看她,已经是满脸喜色。
春花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好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王爷,这下满意了吧?可以回去用膳了吧?”
裕王点点头,“嗯,我先去母妃那里用膳,再去找你玩,不许躲着我哦。”
春花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父皇常常来母妃那里么?”
裕王想了想说:“来是来过,但也不常来,你知道,我母妃一向不太受宠的,有好几次,我听到父皇叫我母妃叫闵儿,估计是叫错了。”裕王嘟着小嘴儿似乎很有意见。
春花听了却释然,闵儿不就是宁嫔么,看来事情还有转机,皇上心里有宁嫔。壬寅宫变之前,一定要让皇上多与宁嫔接触。